叫不醒,還一直面帶微笑,好像沉浸在美夢裡不可自拔,但同時又全身緊繃,一直在發抖。
茉莉想起烏鴉總是掛在嘴邊的「代價」,這會是他的代價嗎?她張了張嘴,礙於身後的外人,只好咽下去,裝作不太在意地說:「夢見什麼了,這麼開心?」
「天上掉餡餅。」烏鴉含糊地應了一聲,「要準備審查了嗎?」
「法官已經準備好了,」洛這會兒完全沒有頭天安排迅猛龍的架勢,搖身一變,他又成了個窩窩囊囊的蹩腳醫生,「你可以嗎?如果實在不舒服,你可以先躺一會兒,讓別人先……」
烏鴉朝他看過來,洛倏地一愣。
「我沒問題。」烏鴉撐著床邊站起來,「哎?天使兄別鬆手啊,我這輩子還沒梳過這麼別致的髮型呢——佐伊女士,麻煩借我根發繩。」
洛讓開,帶著幾分疑慮暗中打量著烏鴉。
佐伊對一樓監管太嚴,洛沒機會私下跟這裡的人說話。他知道這個少年不簡單,傷歸傷病歸病,那恰到好處的暈倒百分之百是裝的。
看臉,這人像血族培育的,但洛從小在驛站長大,見過太多血族培育的美人,他們都像人工雕琢的盆景,就連茉莉那樣活潑的小女孩,身上都有長年規訓的痕跡。
可是這個人……
洛忽然有點不安,忍不住悄悄按了一下藏在外套下的袖珍手槍,他又快速把自己的計劃過了一遍,心裡給自己定神。
「沒關係,」他想,「不順利也不會牽連到我,大不了等下次機會。」
他們出去的時候,迅猛龍和五月已經下樓了,身後跟著伯爵,伯爵只帶了草莓和幾個年紀稍大的孕婦,將大部分的小孩留在了二樓。
一樓大廳已經改了布局,家具都挪到了牆角,大廳中間只擺了張小桌、兩把椅子,四下站滿了荷槍實彈的衛兵。
不少驛站的人擠在門口看熱鬧,把街都堵上了,老伊森牽著狗跟茉莉他們揮手,本來要離開的那支「神聖火種小隊」都被堵在了半路。
和茉莉說過話的馬尾大漢乾脆揮揮手,讓隊員們停下,也駐足旁觀。
這時,禿頂的法官越眾而出,對神聖小隊的幾個火種行了禮,在人們的恭敬中走到小桌前。
烏鴉已經在死亡實錄里跟法官大人的槍口親密接觸過,此時見了本尊,卻還是有點意外——洛說他狀態不好,沒想到是這麼「不好」。
法官的臉凹陷,從眼圈到印堂都黑如鍋底,整個人往那一坐,就是算命教科書上「血光之災」那一課的例題。
血光……法官落了座,將一座精緻的小鍾放在了桌上,疲倦的目光四下一掃,果然落在了迅猛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