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尼:「你怎麼確定是她?」
「猜的。」烏鴉輕輕地說,「畢竟現場有很高級的『違禁品』出沒。」
霍尼思量片刻,回過味來,看向三月一日。
對了,他是個「野生火種」來著。
三月一日還在抖。
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總會被記憶模糊,人本來應該是一種不長記性的生物。可是不管多少年過去,那種恐懼依然歷歷在目,新鮮得宛如他手上剛被筆尖劃破的血肉。
被血族包圍和被壞人包圍的感覺完全不同,就算路遇劫匪,也是因為想像對方會傷害自己而恐懼,那是過了腦子的恐懼。
然而被食物鏈的上一級盯上,那是從骨頭縫、從每一根汗毛里冒出來的恐懼。
即使他們這些老鼠根本不是人家的目標。
他們拼了命地跑,隊伍里一個老傢伙跑到一半就倒下死了,是被活活嚇死的,沒人顧得上收屍。幸虧血族警察和毒販交火顧不上他們,經驗豐富的隊長帶著他們一路逃到了後門,又撞上了被血族警察們攔在外面的賓館服務員。
這些平民吸血鬼對他們來說卻依然是致命的妖怪,大呼小叫著「漿果」就跑來抓他們。
隊長當仁不讓去做了誘餌,給其他人創造機會,但還有幾隻吸血鬼沒被引走,於是三月一日站了出來。
他回憶著那天,「為了家人犧牲自己」的心意可能有一點,但不太多。
他知道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死的。
他活得太夠了,做人太苦了,不如早點死了拉倒。小時候聽他短命的媽講故事,說人死以後,靈魂會變成別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想變成一朵花、一顆枯樹……哪怕一個從小養在圈裡、長大了就被放血吃肉的牲畜呢,也可以啊,總比這一生強吧。
他奮力地跑著,想著用自己一條不想要的命換全家、全隊人的命,真的很值,於是越發賣力。大概因為破罐子破摔了,他不知怎麼的,誤打誤撞地跑到了血族警察和蒜販交火現場,有一個警察戴著手套拿出了一樣東西,隨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醒來,他成了一個火種……或者一隻「野怪」,被血族撿了回去。
艾瑞克小心翼翼地插話:「是『違禁品』,應該是匠人的火種遺留物做的……我以前聽說過這樣的事,人被逼到極限的時候,反而更容易和火種遺留物產生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