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原本坐在有輪的轉椅上,被李斯特連人再椅子在地板上掄了個華爾茲圓,直到這會兒才停穩。
「幸虧不是開水。」他嘀咕一聲,放下灑得差不多的水杯,抽出張紙巾按在潑濕的前襟上,這動作讓他看起來好像在微微欠身。
「來,給你介紹一下,」烏鴉說,「這位是天賦者『木偶師』,一級通緝犯,詐騙金額上億。天賦能力是把木偶變成任何生物,除了神聖天賦『洞察』等少數幾個作弊的能力,不管是眼還是機器,都無法一眼識破。」
李斯特瞳孔倏地放大。
「但一旦被識破,木偶就會現出原形。」木偶盯著烏鴉,下頜上下移動,發出了帶有金屬簧片彈動的尖聲。
它大概有成人一巴掌高,手工粗糙,像旅遊景點糊弄遊客的廉價紀念品,眼睛裡卻仿佛有個漆黑的漩渦,能浸染膽敢與之對視者的靈魂。
木偶「吧唧」著嘴:「你又是什麼?野怪?」
烏鴉禮貌地笑了:「我不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作祟野鬼嗎?」
「我看你是裝神弄鬼。」
烏鴉抬手把擦衣服的紙團成團,精確地扔進兩米外的垃圾桶,悠然翹起二郎腿:「那你又為什麼來見我呢?」
木偶太小,就算站在桌上,也得被坐著的人俯視。
「木偶師」遠程看著這俯視她的詭異生物:長得像只漂亮又罕見的成年體「B9」,可她知道不是。血寵都是漂亮皮囊,眼神比她的木偶還空洞,要麼是啞巴,要麼只會說設定好的台詞。
也不像一般的野怪——「木偶師」在黑市見過關在籠子裡的野怪,那些東西都沒理智,只會咬人,一旦發現脫困無望就立刻尋死,能活活咬斷自己動脈。
可是這傢伙……
在「木偶師」看,這個黑頭髮的「漿果」,簡直就像個披了漿果皮的人。
恐怖谷效應忽然拉滿,有那麼片刻,「木偶師」簡直有點理解格里芬和兔子的「恐果症」了。
「你了解我,了解格里芬·費雪,專程在這等我。」巴掌高的小木偶好像上了發條,在書桌上轉著圈地踱起步來,狡猾地放緩了語氣,「難道你以為,這麼幾句沒依沒據的挑撥離間,就可以逃過這一回?」
「容我提醒,」烏鴉居高臨下,帶著一點嘲弄看向木偶,「既然我這麼了解你,如果只想自保,方才就不會讓你的『小可愛』把小費雪引出去了。你看著可比他像文明人。再說,如果只是低級的挑撥離間,難道我會放著值得尊重的小費雪先生不管,反而在這等你嗎?女士,這到底是你妄自菲薄,還是覺得我閒得慌專門挑戰難度?別這樣好嗎,我只是只柔弱的漿果。」
「木偶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