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芬·費雪漠然地想:就憑你叫他們「漿果野怪」。
「當然,你說的藥確實是一個線索。不過現在『生死契』好好的,沒被觸動,說明香料廠沒有背叛的意思,應該是他們和同類交流的時候不慎露了什麼,我會親自去詢問,或許他們知道什麼線索……至於你說的那個白化果,任何族群都有一些腦子有病的特例,你得承認,狗都有瘋的——我聽說過那個改姓勒森魃的傢伙,要我說,那人造怪物根本不能算漿果。」
接著,老費雪又絮絮叨叨地囑咐了一堆,諸如「尾區局勢不明,要注意安全」「天賦物不夠用儘管開口」之類的廢話。
最後,他深深地看了這個兒子一眼:「你和你的兄弟們不一樣,你是咱們家這一代里最出眾的。我一直覺得,就算是亞歷山大那個天賦者……唉,當然,這孩子現在下落不明,不提了。格里芬,把你堂弟找回來,保持你引以為傲的理智,少胡思亂想,我看到『典當』的狀態了,有它保護你,什麼都不用怕。別讓我和你族長伯父失望。」
格里芬·費雪沉默地聽完,也跟著看了一眼「典當」。
燒掉了「木偶師」之後,「典當」的小手就合在了一起,擺出了一個祈禱的手勢,說明這件違禁品已經「充滿了電」。老費雪的意思是,「典當」可以替他擋災。
可他們都知道它是靠什麼「充電」的,這種狀態的「典當」,意味著幾十條命已經填在了裡面,包括天賦者——他所處的環境危機四伏。
父親看到了,但話里話外,沒有一點讓他離開尾區、暫避風險的意思,反而催促他去調查野怪。
「我當然和兄弟們不一樣。」格里芬想。
畢竟他只是個被恩賜了姓氏的私生子。
他的兄弟們,有的在角區貴族學校里混日子,有些在集團要害部門吃空餉,有些在聯姻,有些自覺才俊、在洋洋得意地準備接班——只有他,孤身一人在背尾交界處,跟黑白兩路的亡命徒混在一起。
他用腳趾頭都能想出老費雪此時的心情:既忐忑又雀躍。
老傢伙不肯相信香料廠已經叛變,但相信那邊出了紕漏,顯然是想先人一步私下查清楚,好抓到把柄進一步拿捏香料廠。
如果族長那天賦者兒子真死了,費雪家所有人就都有了繼承權,到時候誰對香料廠的掌控更深,權力就會向誰傾斜。
老東西按計算器的聲音,尾區原始森林都能聽見。
「是的,」格里芬·費雪聽見自己輕聲回答,「我明白。」
他說完斷開通訊,隔著玻璃罩,隔空撫過「典當」的頭。像這樣高危的違禁品,即使套著特殊的保護罩,對血族來說也是有傷害的,格里芬·費雪就像玩火一樣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保護罩,手指被「燙」得紅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