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要亮了,晨曦氤氳的灰色里,Jade枕著手臂深沉地吐出一口氣,連呼吸都散發著苦澀的味道。
他想推翻這個結論,試圖找出與之相反的證據。如果只是想要凌駕和折辱,事實上費黎卻總是在低聲下氣向他求和討好。黎光的總裁和一個公關,原本已經毫無交匯的人生,他有什麼必要非得這麼做嗎?
Jade仔細捋了兩人重逢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突然發現,萬申和小林,瞿蓮和何承厚,自己竟是費黎布局中間非常關鍵的一環。而之後再從何承厚的追殺里救出他,大概是費黎自己都沒想到的好處。所以在這間屋子裡躲藏的日子,費黎才那麼順從隱忍,予取予求。
這樣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費黎靠近他、哄著他,包括所有的道歉和承諾,都只是因為他還有利用價值。而現在,他是被用完的棄子,連道歉和解釋都懶得給了。
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的時候,Jade想明白了這一切,他突然捂著臉狂笑起來,狹窄的房間迴蕩著他沒有絲毫喜悅的笑聲。
那個王八蛋還真夠自大,以為他還是當年的裴仕玉嗎,以為欺騙和背叛他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Jade撥打費黎的電話,無論工作號碼,還是私人號碼都變成了空號,看來是存心切斷他們的聯繫。
再打他公司號碼,還是那熟悉的助理聲音,卻沒有往常的客氣,只有不耐煩的敷衍。
他去黎光大廈,直行的電梯已經進不去。而一向對他很熱情的前台,見著他也瞥開目光,裝作不認識。
他過去問前台,這怎麼回事。
前台讓他去大廈外面,等了一會兒她才出來,拉他到背著別人的角落:「你問我什麼回事,我也不知道。前兩天樓上的經理拿著你的照片特意通知所有前台工作人員,不要讓你進樓里,更不能讓你上樓。」她終是沒能忍住八卦的心思,「你和我們費總鬧掰了啊?」
「你們費總這麼跟你們說的?」
「費總才不會跟我們搭話,更不會說他的私事。但指令都下到前台來了,你見不到他的,還是放棄吧。」
Jade昂起頭:「他今天也躲在上面?」
「他今天沒來。」
「這也是他命令你們說的?」
「他真沒來。」前台解釋,「你也看新聞了吧,費總忙著選舉的事,公司這邊只有年總天天來。」
離開黎光,Jade咬了咬槽牙,費黎以為這樣就能擺脫他,未免想得太過簡單。
既然是在忙選舉,現在已經進行到競選白熱化階段,巡講拉票這樣的活動總之少不了。Jade登入競選網站,搜索費黎的巡講日程。
果然,他最近的一次演講就是兩天後的南城區。
南城區是城市發展相對落後和貧窮的區域,聚集了更多Alpha和Omega。受眾更多,費黎競選活動內容也準備了很多,足足三個小時,除了演講,還有和民眾互動。
到了那天,Jade一身黑衣兜帽和口罩,稍作偽裝,免得費黎一眼看見他,讓安保將他趕走。
巡講是在南城的自然公園裡進行,大片開闊的草場上,遠處的樹林和湖光,包下這個風景優美的場地,應該花費不菲。
整座公園插滿了費黎的宣傳彩旗和宣傳口號,演講台和臨時的工作間搭在公園中央廣場。費黎團隊還非常貼心地為每位參與民眾準備了小禮品和自助小吃。但能夠容納上千人的場地,參會者僅僅百十來人,散在會場各地,顯得稀稀拉拉。
儘管人少,費黎還是滿懷激情宣揚他的經濟政策、社會政策,事無巨細地向大家解釋這些政策的具體落地過程。
不知是被他誠懇的態度打動,又或者基於對他屬性的認可,台下的聽眾也熱情高漲,積極應和,一百個人也拿出了上千人的氣勢。
輪到提問環節,這些有能力和自由來到費黎演講現場的人,無不是關心自身以及整個AO群體命運的Alpha或Omega。他們早就對費黎提出的理念進行了一定程度的研究,提的也是相當切中實際的問題。
費黎的回答也專業務實,看得出來他是認真地在做這件事,真心關懷同類們的命運。
差一點,台下的Jade也要被他這極具煽動性的演講感動了,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這混蛋的為人。
提問的話筒遞到他手上,他在人群里站了起來,摘下兜帽和口罩。
費黎自然認出了他,隔著幾十米他看不清對方表情的變化,但看那正襟危坐的模樣,費黎大致上還算鎮定。
Jade對著話筒開口:「剛剛別人的提問都是關於你的政策,我想問一個私人的問題?」
台下一片小聲議論,大家都知道,這種場合是忌諱對公眾人物提出這類問題的。
費黎也說:「這取決於你的私人問題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