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捏眉心,目光放向身前的沙盤。
沒等他思考多久,幾道急促的馬蹄聲在街道響起,喧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於文詫異,瘋了吧?在主城區縱馬?
「駕!」
馬鞭聲在眾人耳邊飛過,只留下馬匹揚起的塵埃。
待馬匹遠去,眾人才敢開口:「燕平女這是又要去封口了?」
「害!你一看太子殿下手裡拿著刀不就知道了嗎?」
「這回又是哪家公子沒把好嘴?」
「天知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燕平女要封口一百來回,人是殺不盡的,太子殿下的刀就沒放下來過。」
*
少將李擇言今日回京述職,大軍行走在路上,突見對面駛來兩駕快馬,伍副將皺下眉,拔劍準備攔下來人。
伍副將這才剛摸上韁繩,那兩匹快馬就從他身側急馳而過。
他扭頭看去,心直接跳到嗓子眼。
他的少將怎麼不見了?!
李擇言策馬跟在西宥身旁,西宥朝他伸手,「拿劍來,我娘把我的劍給繳了。」
李擇言是被拽著走的,他一看對面那一黑一白的馬就知道是這兩人,他本想馭馬到路邊避避風頭,結果西宥手一伸,直接拽住他手上的繩子,強硬拖著他的馬跑起來。
他一聽她找他要劍,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我要進宮跟陛下述職的,你現在把我拉過來,是嫌我命太長嗎?」
陳臻淡淡道:「砍完人我和你進宮就是。」
李擇言服了。
「你們也太會挑日子了吧?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非要今天見血嗎?」
西宥仰天笑道:「紅色不喜慶嗎?」
三人駕馬來到一處府邸,陳臻手中砍刀一出,門房腿一下就軟了。
門房哭喪著個臉,顫顫巍巍走到陳臻面前,躬身道:「太子殿下這是……」
陳臻神情淡淡,輕揚薄唇:「叫你們三少爺出來,吾有話與他一敘。」
門房大哀,跪在地上猛磕頭,「求太子殿下三思!」
李擇言抱手站在一旁,問西宥:「這回是為了什麼?」
西宥給了門房一腳,門房跌跌撞撞跑進府里,她撇嘴,眉間染上躁意,「他說我是阿臻的玩物。」
李擇言瞭然點頭,回頭看了眼圍觀的人群,對陳臻說:「今天我回京,就別殺人了。」
西宥氣得想給李擇言來上一腳,他殺人什麼時候看日子了?在這裝什麼菩薩?
王家三少爺很快被下人帶出來,他面帶死意,想辯解吧,看見陳臻手裡的刀時又住了嘴。
李擇言輕揚下巴,給出建議:「閹了吧。」
陳臻點頭,給他遞了個眼神,他拉著西宥背過身,身後立刻響起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有血濺到李擇言的盔甲上,他憂鬱望天。
這可是新鎧甲呢,這麼快就見血,他也很心疼的好嗎?
第2章 牆上君子
於文住進太子府,陳臻隔了好長一段時間才來見他。
於文注意到他衣服上的血跡,抿著嘴沒說話。
太子殿下這是在給他下馬威嗎?
陳臻沒對他衣服上的血跡作出解釋,也對,他可是太子,有什麼好解釋的?
「世子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過會吾會命府中醫師過來為世子看診,吾還有事,先行一步。」
陳臻抬手招來一奴僕,「看看世子可還缺什麼,都給世子添上,莫要怠慢了世子。」
奴僕低眉,應下:「是。」
*
太子臻是眾多皇子中唯一沒上過戰場的,在他之上的兄長都馬革裹屍還了,在他之下的還沒來得及長大,就被敵人用計謀毒害了。
在他還成日和夥伴爬樹下河的時候,他稀里糊塗就當上了太子。
他的童年玩伴從此畏他,敬他,卻不再真心待他。
唯有燕平將軍之女沈西宥以及其餘四位公子待他如初,所以他很珍惜這段友情。
但也就是他太珍惜了,所以縱容得那位大小姐越發驕橫。
「什麼?!你說你要上戰場?!」
「你怎麼不去把天給我捅下來讓我幫你補上?」
屋內,陳臻沒收住情緒,聲音大得屋外的下人都能聽見。
下人們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自己是聾啞人。
西宥把重回她手的佩劍重重放下,桌子發出一聲悶響,她掏了掏被高分貝攻擊的耳朵,說:「這又不是什麼難事,你把我塞進軍隊裡不就好了?剩下的我會自己看著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