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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文披了件披風走出去,入目是一身玄衣的西宥,她本就白皙的皮膚在衣裙的襯托下更加奪目,於文有片刻的失神。

沈姑娘很少換下白衣的。

元山自覺退至陰影處,給兩人騰出說話的空間。

於文扯了扯嘴角,滿腔的話落到嘴邊都成了一聲嘆息,「這麼晚了,姑娘是有什麼事麼?」

「有啊,」西宥點頭,「我是來賠罪的。」

西宥兩手空空,端的是兩袖清風的形象,於文無奈看她,她想做什麼呢?他真的猜不透。

「夜裡風大,你回屋裡再穿些衣服,我在外面等你。」西宥說完,一個輕躍攀至牆頭,像一隻敏捷的獵豹,她黑色的裙擺盪在夜色中,灑下漫天星辰。

於文靜靜地望著她,從她瘦削的脊背下看到了蓬勃的生命力,那是他遠沒有的東西。

她撇頭,月如鉤,她比頭頂的月牙還能勾出人的欲望。

「來不來?」她如是說。

於是於文便像瘋了一般,明明不知前路,也不知方向,卻一口應下:「來,等我。」

西宥輕笑,自牆頭一躍而下。

*

太子府靜悄悄的,西宥帶著於文翻牆而出,途中還碰上蹲守的暗衛,暗衛瞧見她身後的於文,瞬間大驚失色。

西宥揚著拳頭,壓低了聲音威脅道:「敢說出去你就等著挨揍吧。」

暗衛蔫了。

兩人順利溜出太子府,大門外,有兩匹馬安安靜靜站著,西宥獻寶般同於文介紹:「長平文,這可是我爹最寶貝的馬,我還從來沒騎過呢,你要不要試試?」

是大宛。

於文伸手去撫大宛的腦袋,恍然間憶起他也曾有這麼一匹汗血寶馬,那年他將父王斬下馬,得了全軍的讚賞,之後父王就牽了這樣一匹馬給他。

後來他被查出有心疾,便再也沒去看過它。

有多久了呢?

於文輕嘆一聲,已經很久了,久到他都快忘記坐在上面馳騁疆場是什麼感覺了。

他抬眼,對上她期待的眼神,心裡莫名生出奇怪的感覺——

他可以重獲新生的,就在今晚。

西宥把馬鞭遞給他,「你敢騎嗎?」

他接下馬鞭,回道:「敢。」心裡卻一句句說著他瘋了。

西宥笑著上馬,她揚起馬鞭,身下白馬高抬起腿,同她一般氣勢洶洶。

「走吧,世子文。」

她一騎絕塵,留下這一句話在空中飄舞。

於文跨上馬,熟悉的破風聲再次湧入他耳朵,他的心臟因為這久違的一切而興奮起來,他遙望奔跑在前方的黑色身影,心裡仍在反覆說著他真是瘋了這類的話,然而越是明白這舉動的瘋狂,他就越是無法放下手中的韁繩。

他很清醒。

他清楚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是當下這輪月太清冷,是今夜的秋風過於冷冽。

不,其實不是的,是他想追上那樣肆意鮮活的人,是他何於文不自量力想追上沈姑娘。

白馬並未停留,它一路馳騁,直至一處轉角,馬上的人稍稍偏頭,終於分出一絲目光。

但見那馬上的俊俏郎君揮動馬鞭,他身下的大宛立刻如離弦之箭一般奔跑起來,晚風捲起他的頭髮,他眉間常年盤旋著的愁雲現下被張揚的少年氣給替代,西宥很可恥地動了動喉頭。

世子文好看得沒邊了。

西宥一路策馬,於文緊緊跟著她,他注意到越來越近的山腳,不由吃驚,她難道要帶他去青山寺麼?可是她的內力並沒有恢復,而且今晚也沒有如那晚一般的火光。

「姑娘,我們這是要去何方?」他問。

她搖指高處的廟宇,嘴角的笑是那麼恣意,「上山!」

於文:「額……」

想上青山寺目前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徒步。

於文心裡的火苗有了熄滅的趨勢,若真的叫她不顧一切把他拉上去,只怕比殺了他還難受。

罷了,今夜就到此為止吧,這樣已經很好了。

到了山腳白馬也不曾停歇,它馬頭一轉,於文便看見了青石板旁茂密的林木。

該停下了,於文如是告訴自己。

「發什麼呆?」

西宥好笑地看他,指了指自己身側,他順著她的指尖看過去,瞳孔猛縮。

在一大片叢木中,陡然出現一小片空地,那空地一路延伸,一眼望不到頭,於文猛地看向西宥,明明前段時間還沒有這條路的。

她很滿意他這副表情,腳踢起挎在馬背上的長劍握在手中,風聲獵獵,她於此夜撩撥了於文的心。

「上去看看嗎?」她揚起下巴,那是青山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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