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之燃沒出聲,端坐在孟南身旁,看著她的表情,等她做出決判。
林子暢一直為自己辯解:「我們是男女朋友,都好了五、六年了,後天就結婚了。」
「真的,真的,不信你問她。」
曲之燃說:「什麼男女朋友,早就分手了!婚也不結了!警察叔叔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他在給自己找藉口!」
「不要喧譁,保持安靜。」王警官看了一眼林子暢,又看向孟南,「姑娘,你同意私下和解嗎?」
「孟南,孟南,我保證不會再犯了,爸媽還在酒店等著我們呢,他們如果知道咱倆吵架吵到局子裡來,他們得多——」
「閉嘴!」王警官扭頭對上林子暢呵斥道,「打人你還有理了?讓人家姑娘自己說。」
孟南有些迷茫,她不知道怎麼做是對,怎麼做是錯。
林子暢的父母雖然有錢有勢,但一直以來對她還算不錯,如果林子暢真的因為這件事遭受牢獄之災,他們一定會為此傷心。
走到最後,孟南還想和林子暢好聚好散。
她痛恨自己的猶豫不決,這讓她感到無比痛苦。
「不和解。」徐驚緣看出了孟南的猶豫,立刻上前說道,「我們堅決不和解。」
王警官說:「當事人自己說。」
徐驚緣抿了抿唇,十分害怕孟南妥協。時間一分一秒的流淌,夜色深得看不到一個人影,她攥緊了手指,卻忽然聽到身側傳來的低沉聲音。
「不和解,也不能和解。」
孟南抬起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很奇怪,他的聲音有種平穩的鎮定感,就連王警官都沒有阻止他。
「今天是他對你動手,倘若有一天你回手了,釀成了難以置信的後果。」梁燼舟眸色漆黑,看著孟南,一字一句道,「你覺得他和他的家人會同意私下和解嗎?」
孟南:「……」
徐驚緣心下一顫:不會——
「不會。」梁燼舟繼續道,「他會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以此為要挾,也許會賠掉你的一生。」
「所以,這才是你痛苦的本質。」
「不要覺得以德報怨就會得到別人的感恩,實際上大部分以德報怨,萬劫不復。」
孟南:「我……」
空氣像是死一般寂靜,林子暢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嗓子乾涸,不斷吞咽口水,正想開口,就聽到孟南那句——
「不接受和解。」
徐驚緣長長的,鬆了口氣。
林子暢立刻起身:「孟南你他媽——!」
「閉嘴!」王警官怒目瞪圓,指著他,「你小子怎麼著?敢在這裡罵大街?!」
「不!不是的警察叔叔——」
「閉嘴。」王警官說,「把這人帶到審訊室。」
林子暢也顧不得臉面了,他立刻轉頭看向徐驚緣:「徐驚緣!你是人嗎?你替我說句話啊!」
「給我爸打電話!給我爸打電話啊!」
徐驚緣一言不發,但也沒避開他的視線。
她覺察到有一股力量,輕輕地將她帶到一側,用身體掩住來自於不善者的目光。
折騰到很晚。
徐驚緣決定給孟南放個假,孟南不願意。
「你就聽緣姐的吧,林家人不知道還會不會來找你。」曲之燃垮著一張臉,打了個呵欠,「總這樣折騰也沒辦法,反正這下子,婚禮無論如何都不能進行了。」
徐驚緣輕聲道:「帶薪休假。」
孟南坐直了身體,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她不願意讓這麼多人陪她,但是這種時候,她是需要朋友給予力量的。
「不要多想了。」徐驚緣頭有些發沉,「過去這段時間就好了。」
說話間,曲之燃忽然叫了她:「緣姐,緣姐。」
「嗯?」
餘光里出現一道高挑的身影,梁燼舟最後從派出所里走出來,三個人一齊看著他。
徐驚緣抬手撓了撓臉,剛撓完,就順勢拍了拍臉頰。她到現在都還記得梁燼舟在派出所里說的那些話,明明不熟悉,卻精準的踩中了重點。
梁燼舟一整晚都平淡地像是無事發生,徐驚緣見過許多人許多事,也無法做到像他一樣淡定。
孟南說:「謝謝您,梁醫生。」
梁燼舟看了她一眼,隨即又把視線放在了徐驚緣這裡:「不客氣,應該的。」
他又問:「沒什麼事了吧。」
曲之燃說:「沒了沒了,梁醫生您可以回去了。」
梁燼舟沒回話,只是看著徐驚緣沒什麼精神的臉,在黑夜中微微眯了眯眼睛,緩解酸澀感。
徐驚緣也對上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