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晰地意識到,喜歡梁燼舟,是十年前的她,而現在的她,當對方是朋友,而且是個人品很不錯的朋友。
所以,有些事情不必再多問,也許對方會感到冒犯。
於是她在對方灼目溫柔的目光中緩緩收回視線,自顧自下了高腳椅。
陳諾調侃她:「徐驚緣,你這是唱給哪個前任的歌啊?」
徐驚緣說是唱給他的。
陳諾一下子就來勁了:「我可沒那麼大福氣啊!」
徐驚緣也不和他貧,陳諾這人愛開玩笑,她不生氣。
梁燼舟替她把著位置,等她回來,他便將腿收了回來。
徐驚緣詫異自己出去了一遭,這位置竟然沒被吳珊妮坐下,看來她戰鬥力不行,拿不下樑燼舟,無端為人失落了一把。
徐驚緣只坐了沙發前面一點點,從後面看,腰細得像是一把手能抓住。
她抬手拿了杯檸檬水,抿了一口,將杯子放在桌子上,人就向後撤了一段。
梁燼舟仍拿著玻璃杯,杯里的雞尾酒泛著冰冷的藍。
徐驚緣偏頭看著他,雖然那一瞬間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不久前唱歌時腦海里的場景,但是那張稚嫩的臉和眼前的梁燼舟重合時,她就清醒了。
她笑著問他,「為什麼看我?」
梁燼舟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回答她:「好看。」
他不是喜歡開玩笑的人。
徐驚緣沒說話,梁燼舟就沉默地看著她。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睛裡卻帶有微微的曛意,亮得像星星。
包廂里逐漸上升的氣溫,讓她感覺到莫名侷促。
明明在心裡說服自己一萬次,但在這雙真摯的眼睛裡,徐驚緣差一點兒就敗下陣來。
直到——
她看到了他手裡的酒杯。
徐驚緣問他:「你喝酒了?」
梁燼舟用指尖敲了敲玻璃杯,發出清脆的一聲,用來回復她。
徐驚緣輕輕呼出一口氣,「看來你還要搭我順風車。」
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梁燼舟請求她去醫院捎帶過他,就沒想過回程時坐別人的車。
徐驚緣看見他的表情,沒忍住笑了笑:「好啦,知道了,你那是什麼表情?」
梁燼舟倚在真皮沙發里,手指摩挲著酒杯,淡淡道:「你想和我撇清關係?」
徐驚緣:「!」
他們能有什麼關係?!
「朋友關係,鄰居關係。」梁燼舟快讓她給氣笑了,「你這是什麼表情?」
徐驚緣躲了,不想和他理論。
主要是,她感覺自己已經落入下風,梁燼舟這人看著安靜,關鍵時候絕對得理不饒人,徐驚緣是見識過的。
剛好她想去洗手間,於是隨口扯了個理由,便出去了。
等到她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卻意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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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燼舟率先認出了楊正華,他老了許多,雙鬢斑白,但身形挺拔。
他迎面走過去,叫了一聲:「楊老師。」
楊正華愣了一愣,「梁燼舟?」
「是我。」梁燼舟說。
「太久沒見了!」楊正華笑意盈盈從走廊那頭走過來,人還沒到,雙手已然張開,率先給了梁燼舟一個懷抱,嘴裡嘟囔著,「陳諾這是約的什麼地方,亂鬨鬨的。」
「怎麼沒人去樓下接您。」梁燼舟說,「我給陳諾打電話,我們去用餐的地方坐。」
「不用,我故意沒叫他們,來都來了。」楊正華說,「待會兒我去看看這幫小崽子們玩什麼呢,給他們一個驚嚇。」
「好。」梁燼舟攙扶著楊正華,向包廂所在的房間裡走。
楊正華教書育人幾十載,各種場所景象都見過,他同梁燼舟說道:「前幾年沒退休的時候,還來ktv里抓談戀愛的學生,別看他們年齡小,什麼都懂。」
說著,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嚴肅了一瞬。
梁燼舟回道:「是嗎?」
「是啊。」楊正華說,「但是你可別說,這倆孩子高考的時候成績還不錯,都考上重點大學,去年還來看過我,還在一起呢。」
梁燼舟頷首。
楊正華忽然道:「梁燼舟,你當年高考,是在一中考的吧?」
梁燼舟微微點頭,表示回應。
他的容貌極其出色,但氣質偏冷。
楊正華停下腳步,滿臉惋惜道:「我也是好久以後才聽說了你的事情,你怎麼不回來上學?」
梁燼舟並不說話。
楊正華仍是認真地問:「你高三那一年,在哪裡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