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驚緣抿緊嘴唇,想想不久前的兩人還在她家洗手間裡調情,才不過幾個小時,就各司其職。
曲之燃看見梁燼舟,低聲:「緣姐,是梁醫生。」
徐驚緣收回視線,說:「我看見了。」
覃悵十分疑惑,探著腦袋向外看:「誰?」
「關你什麼事兒!」曲之燃白他一眼,「這麼愛湊熱鬧乾脆出去跳一段!」
覃悵並不生氣,嫌棄地看了一眼曲之燃,他不敢直白地瞪。
氣氛有些難以捉摸,有人跳樓並不是小事,但不能感同身受也是真的,誰也不知道李介到底發生了什麼,又或是有什麼心理疾病。
這一晚被他搞得雞飛狗跳,引起胡同里的所有住戶的不滿。
直到一聲巨響,驚鳴宛若拋物線一般炸開在氣墊中央。
所有人都驚醒了。
一股腦兒沖向事件發展中心聚焦,或唏噓,或感慨。
徐驚緣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兒,頭頂卻傳來覃悵驚嘆不已的聲音——
「真跳啊……」
曲之燃氣憤道:「你真當看戲呢!」
第28章 「我在。」
事情發展的第一時間,警察就封鎖了現場。徐驚緣原本想推門而出,卻被強制關在門裡。
無法,他們只能執行命令。
與此同時,天台大門終於打開,原本被關在樓頂的林阿姨在警察的簇擁下安全下樓。
徐驚緣和曲之燃順勢扶住林阿姨,夜黑風高在樓頂吹了將近兩個小時的冷風,林阿姨凍得發抖。
還沒等徐驚緣開口,林阿姨就關切地詢問:「沒事兒吧,那個小伙子人沒事吧?」
徐驚緣說:「有醫生在,您別擔心。」
曲之燃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林阿姨身上,又給人端來一杯熱茶:「阿姨您快緩一緩。」
民宿大門外視線不算清楚,但是仍能看到急救人員緊急將人放上擔架,護送出去。
警察和消防兵收拾現場撤退,一切井然有序,沒用多久就恢復原樣,一切似乎沒發生過。
胡同恢復安靜,民宿里看熱鬧的人也關上了門窗。
林阿姨說:「真是嚇死我了,他說話我聽不懂,我說話他也聽不懂,還好警察來得快,我一個人早就遭不住了。」
曲之燃安慰道:「林阿姨,這不關您的事情,您受累了。那個人留了半封遺書在房間裡,說自己創業失敗留下一筆巨債,大概就是這個原因,所以才想不開。」
「哎,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林阿姨感慨道,「太年輕了所以想不開啊,希望他沒事就好。」
夜色寂寥,待所有慌亂褪去,徐驚緣獨自一人上了一趟天台。
她沒有直面過死亡,雖然父徐澈和紀風嵐都在醫院工作,見慣了生死常態,但在日常生活中,他們很少提及。
此時已經凌晨三點。
秋夜的風冰涼透骨,即使穿著一件及膝的呢絨大衣,也仍然能感受到寒冷的衝擊。
李介跳下去的地方位於天台的東北角,也是門面的最東邊。天台的圍欄是用紅磚砌成的牆,牆高一米五左右,成年人想翻越,其實算不得難。
曲之燃早就提醒過她,這個住戶的不正常,但她卻沒有意識到嚴重性,最終發生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是她管理不當,事後勢必會對民宿有影響。
而那位想不開的李介,如果無事便是萬幸,如果有事,就算有遺書,也定然少不了賠償。
雖然這件事和她以及民宿所有員工關係牽扯不大,但足以讓她夜不能寐。
不管是對生命的敬畏還是後續的現實,都讓她一時之間心生憂慮。
凌晨五點,突如其來的一個電話,打斷她的憂慮。
徐驚緣接起電話,沒說話。
梁燼舟那邊有些嘈亂,但他的聲音很清朗:「沒睡?」
「沒睡。」她輕聲說道。
他笑了聲:「可以睡。」
徐驚緣不說話。
梁燼舟知道她為什麼睡不著。
但是那會兒過於慌亂,他們只透過玻璃門窗遠遠對視一眼,什麼都沒有說。
梁燼舟告訴她,李介從三樓跳入氣墊,做了全身檢查,沒有任何問題。
徐驚緣赫然坐起,聲音沙啞,卻帶著幾分驚喜:「真的?」
「真的。」他說,「你連我都不信?」
「信。」徐驚緣又說了一遍,「我信你。」
「除了心理問題和受涼感冒。」他低聲道。
徐驚緣知道他還在說李介,這件事情,曲之燃也說過。
「心理問題可能之前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