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河西縣衙若是恪盡職守,昨夜街上便該有侍衛徹夜巡邏,何苦至我一雙兒女險些丟掉性命?」祁旭源極力反駁,「還請周大人出面調查,早日將賊人捉拿歸案。」
那府丞看了看祁旭源,二人雖說官階相等,但祁旭源畢竟是有實權的四品官,又有爵位加持,他也不敢得罪,只好緩和道:「祁大人莫急,此事我修書讓河西縣衙先行查看,之後呈秉周大人,請他定奪,您看這樣可好?」
祁旭源自然是不滿此種處理方式,奈何這京州府尹是前幾年的新科狀元,人年輕又非世家之後,他只見過幾次,並無接觸,只怕強硬求見,對方也未免給面子,反倒要為此開罪整個京州府,屆時,就怕這些人更不會盡心查此案。
無奈之下,祁旭源只好暫且同意府丞的提議,拱拱手,客氣了幾句,掃興而歸。
祁府這回並不安寧,因為秦子衿病下了。
秦子衿昨夜睡下沒多久便感覺有些輕微鼻塞,渾身冷,便叫冬鳳加了一床被子,本想發些汗,結果睡至後半夜,只覺渾身乏力,口乾舌燥,喚了冬鳳送茶水進來,結果冬鳳一碰到秦子衿便嚇了一大跳,她渾身燙的怕人。
冬鳳當下就要讓人去請大夫,卻被秦子衿拉住。
「姨父姨母為了等我回府,本就歇息很晚,這才沒睡下多久,你又讓人去請大夫,必然要驚醒他們,」秦子衿說,「我這不過是受冷,發熱就是個過程,即便是請了大夫來也未必能就能立馬降溫,你切莫聲張,小心去擰個涼毛巾來給我就行。」
冬鳳無奈,噙著眼淚去門口的洗手架邊就著盆里的涼水擰了一個毛巾過來遞給秦子衿,秦子衿抬手將毛巾疊了疊,放至自己額頭上。
但是這會兒頭脹得發疼,睡也是睡不著的,只能皺眉忍著。
冬鳳坐在床邊的腳踏上,望著秦子衿便落起了眼淚。
「你這又是怎麼了,不過是冷到了,又死不了,你哭什麼。」秦子衿皺著眉頭看向冬鳳,還伸手幫她擦了擦眼淚。
冬鳳側頭躲開,直接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再看回秦子衿時,眼淚又抑制不住地往外流。
「這祁家萬般好,但終究不是自己府上,才會讓姑娘受這麼大的罪。」冬鳳邊哭邊說,「倘若這是自己府上,又倘若夫人還在,姑娘病了定不會許奴才瞞著的!」
秦子衿眨了眨眼,她有些乏力,沒有精力與冬鳳辯說,但她可以思考。
倘若秦母還在,秦小姐也不至於被一個教習嬤嬤迫害致死,那就沒有自己魂穿而來的事了。
所以,這世間就沒有如果。
「傻冬鳳,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的倘若,人要學會隨遇而安,我原本不願意來祁家,但你也瞧見了,父親不能常在府上,我獨自在府中住著,既照顧不了自己,又要惹得父親牽腸掛肚。」
「如今咱們來了祁府,姨父、姨母待我如同己出,表哥雖然冷漠,待我卻也極好,我亦將他們看做親人,心中絲毫不覺得委屈。」
「你與我最親近,言行在旁人眼裡就是我的心思,所以,這些話日後就莫要說了,萬一讓人聽去,姨父、姨母豈不是要心寒?」
冬鳳聽了,噙著眼淚連連點頭,「奴婢知道了,姑娘病著,少說些話吧,莫要累著了。」
「奴婢在這守著您,等天亮了,再去請大夫。」
秦子衿點頭,雖然睡不著,但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後來便是半睡半醒,迷迷糊糊間能感覺到冬鳳起身給自己換額頭上的濕毛巾。
也不知怎樣睡著的,再醒來時,房間裡站了不少人,床邊的輕紗帳垂著的,外面晃晃悠悠地全是人影,郎中的手隔著紗帕搭在她的手腕上,秦子衿一張口,便是幾聲咳嗽。
「趕緊的,端碗溫茶過來。」紗帳外安夫人心急地吩咐,等著郎中收了手,便迫不及待地撩起紗帳坐到秦子衿的床邊。
「可是哪裡難受?」安夫人熱切地問。
秦子衿看著安夫人的神情,從沒想到一個普通的感冒竟也能引起這麼大的動靜,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剛到父母身邊時,晚上等父母下班,在沙發上睡了大半夜凍感冒了,本想藉此向爸媽撒嬌,結果醒來時二人早就離開了家門。
秦子衿鼻子一酸,一大滴眼淚便滾落出來。
「怎……怎麼哭了?」安夫人著急地問,一手托著秦子衿的肩膀,一手拿著帕子輕柔地為她擦去眼角的眼淚,「可是哪裡難受?告訴姨母,可別自己忍著。」
秦子衿感覺自己這一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索性任性一回,伸開胳膊,撲進安夫人懷裡盡心哭著。
安夫人抱著秦子衿安慰了一會兒,慢慢意識到秦子衿是在跟自己撒嬌,她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拍在秦子衿後背上的手輕柔了不少。
「好了,好了,不哭了哈,姨母在呢。」安夫人輕笑著哄道。
秦子衿哭過了,又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難為情,埋頭在安夫人肩頭不說話。
青雀站在紗帳外道:「夫人,大夫開好方子了。」
安夫人伸手接了方子進來看了一眼,又遞出去給青雀,「讓人趕緊抓藥,煎好了就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