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舒看了看祁夢璃的背影,回身看向陳科望,「自從那個秦子衿來了之後,這幾人越發得先生關注,若是不找機會治治他們,回頭閣學院舉薦名額未必能落在哥哥身上。」
「雖說以哥哥的才學,定然是能過院試,但若是由范夫子舉薦至閣學,既是無上的光榮,以後又能得閣學夫子的重視,父親定也會為哥哥高興的。」
陳科望沒有作聲,伸手抄了一旁的書看起來。
他雖是陳國公府的嫡長子,卻因母親早逝,在府中並未得太多關注,甚至有傳言,父親有意將國公府的爵位傳給陳晉文。
那個庶子,因著他地位低賤的母親會點狐媚手段做了父親的續弦,便也成了嫡子,他如何有資格同自己相爭!
陳科望憤憤不平地拽緊了手裡的書卷,他要出人頭地,為人上人,讓他那滿腦子只有狐狸精的父親後悔!
當日下午又是算數課,馮先生一進來便瞧見了秦子衿,隨即徑直朝她走來,「近日雯媗郡主和袁世子等人的算數有很大提升,他們皆說是你的功勞?」
秦子衿「呵呵」一笑,「我就是提了個方法,還是他們幾人勤勉,才得以將九九口訣牢記於心的!」
馮先生微微揚起嘴角,「三人行,必有我師,爾等能跟著身邊善學者學習,是好事!」
「謝先生誇讚!」秦子衿立馬說。
祁夢璃在後面恨紅了眼,明明自己前幾日算數課上的表現也十分好,卻不見先生半句誇讚,倒是那幾人答對幾個九九口訣,便值得先生當眾誇讚秦子衿?
「今日我們學算方田,今日有田廣十五步,從十六步,問田幾何……」
「我知曉!」袁景澤極其興奮地站了起來,「一畝!」
這題方才玩遊戲的時候就在獎勵題里,他抽中了未能答對,秦子衿給她做了講解,如今他正巧記得。
「將廣十五步按每步一行可分為十五行,每行十六步,十五個十六相加,即為二百四十步,恰好一畝!」袁景澤驕傲地將秦子衿與他講解的話盡數搬了出來。
馮先生詫異地看向袁景澤,隨即笑道:「袁世子最近在學業上十分用功啊!」
袁景澤到不居功,立馬說:「是子衿教我的!」
馮先生又讚賞地看了一眼秦子衿,隨即揮手示意袁景澤坐下,「袁世子方才答的甚好,我與各位再講一遍……」
下午的課程並不多,馮先生只講了方田,又留給每人幾道題作為課業,便吩咐可以散學了。
秦子衿留了個心眼,悄悄溜出門,到小角門處候著馮先生。
「你在此等我作甚?」馮先生見了她道。
秦子衿笑著一拜,隨即湊上前道:「先生之前不是有書贈我嗎?今日夫子不在,弟子隨先生去拿書。」
馮先生嘴角掛了笑容,卻還是道:「范夫子不許你讀此書,你為何還要讀?」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多讀書總不會有錯!」秦子衿笑眯眯地說,「而且弟子對先生的書十分的感興趣。」
「感興趣?」馮先生看向秦子衿,「商為低民,你竟肯學?」
「可世家大族誰府上又沒有幾處鋪子呢?誰人又不經商呢?」秦子衿反問,「商人確實為人不喜,可世間有誰是不愛錢財的,若是經商收入可觀,誰又會在乎他是商人還是士族呢?難不成為了面子,叫家人餓死嗎?」
馮先生眼睛笑眯了一些,搖頭嘆氣道:「可這世間清苦學子無數,願意棄筆從商者寥寥無幾。」
「那是他們想不明白!」秦子衿說,「朝廷辦學,詩書禮儀之外亦教數、騎、射,便是告知讀書人莫要死讀書,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何苦又緊盯著著文狀元!」
「那你為何想學商經,你本士族之後,日後夫君必為世家子弟,就不怕夫家為此看不起你?」
「夫君?」秦子衿輕輕抿了抿這兩個字,她如今的未來規劃里,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人,「管他作甚,既要為我夫君,自然要接納我的一切,若是世家大族不認同我,我便擇其他人便是,何必拘泥於這一身份。」
「通透!」馮先生點頭稱讚,兩人便進了院子。
今日范夫子不在,但陳驄在,他遠遠瞧見秦子衿同馮先生一起進來還有些驚訝,便瞧見秦子衿悄悄抬起一隻手朝他擺了擺,示意他不要聲張。
陳驄會意,笑著點了點頭。
「這書你拿去吧,若是有不懂,隨時可來問我。」馮先生將書交給秦子衿,「只不過商人複雜,並不是讀幾本書就能研磨透的,你莫要輕易拿銀兩試水。」
「謝先生提醒!」秦子衿將書收好,拱手一拜,輕快地出了馮先生的書房,還調皮地朝不遠處站著的陳驄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