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在袖中的手不自覺攥緊,指尖陷入手心,幾乎要鉗出血,可儘管這樣,也無法讓她回神。忽然手腕被用力握住,粗糲的手指強硬地穿進她的手心,掰開她的指尖。
溫憐霎時抬眸,看向坐在身旁氣定神閒的男人,宋子津淡淡看
了她一眼,隱在桌下的手摩挲她的手心,不輕不重緩慢有力。
見他神色平靜,溫憐也莫名鬆了口氣。
金吾衛搜查半天,回來復命,只對太監搖了搖頭,太監見狀,看了宋子津一眼,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平聲命令,「再去各個書房仔細搜查一圈。」
金吾衛領命而去,太監端起茶杯,品了口茶。
一直站在人群後的魏姨娘聞言,身體微顫,隱在裙下的雙腿抖動不停。
臨近申時,金吾衛才徹底搜查完,一無所獲。
太監放下茶杯,也未糾纏不放,同宋老將軍簡單寒暄幾句後,回宮復命。
待他走後,眾人如釋重負鬆了口氣。
方回到院中,宋子津便命侍衛告訴三房眾人,不日便會再次搜查,若尋了什麼大逆不道的東西,定然會徹查到底。
下人聞言,明白這便是瓮中捉鱉,準備清理門戶。方鬆口氣的魏姨娘,聞言心尖顫抖,手也抖動不停。
回了房中,溫憐忙不迭問他,那些人為何上門。
宋子津拿過丫鬟端上來的藥碗,將湯藥餵至她唇邊,「一些小事罷了。」
他眸色平靜,完全不在意,可溫憐卻不信他的說辭,連太監總管都親自上門了,怎麼可能是無關痛癢的小事。
「哪裡是小事?夫君莫要騙我。」溫憐偏過頭,只想讓他告訴自己,到底發生了何事。
見她不喝湯藥,宋子津放下藥碗,扯她的手臂,將溫憐撈進懷裡,完全桎梏她的身體後,才端起藥碗,再次餵至她唇邊。
溫憐微微蹙眉,抿著唇,扭頭不看他,「夫君不告訴妾身,妾身也不願喝下。」
「誰慣的毛病。」他輕斥一聲,面色不耐,卻是放下藥碗。
「事關夫君安危,妾身理應知曉。」她有些固執道。
見溫憐大有一副得不到結果就同他置氣到底的意思,宋子津握住她身前的手,抬眸看她。溫憐坐在他腿上,比他高出些許,宋子津需仰頭,才能看到她的眸子,倒顯得溫憐厲害些許。
他微微俯身,迎著溫憐期待的目光,在她耳邊低語幾句,溫熱的呼吸打在耳邊,只有她能聽到這人說了什麼。一旁的丫鬟有心探尋,卻無法聽到。
溫憐本恐慌的心,在最後一個字落在耳邊後,徹底沉了下去,她緊蹙著眉,語氣帶著明顯的斥責,「這於夫君而言如何算作小事?」
她方才還覺這人心性平穩,聽完他的話,卻氣得心慌頭痛。
有人上奏皇帝,說他通敵叛國,與敵國有所勾連。
溫憐見不得他這副不在意的模樣,下意識站了起來,躊躇著來回走動,內心極為不安,可想到金吾衛什麼都未搜查到,她又後怕地鬆了口氣。
看著空蕩蕩的懷中,宋子津伸手,扯住溫憐的手臂,又把她撈回懷裡。
「這也當做小事,那什麼算作大事?」溫憐扶著他的肩膀,手指蜷縮,緊抓衣服。
宋子津一手攬著她的腰,另外一隻手去拿湯藥,遞到溫憐唇邊,淡聲道,「眼下而言,夫人身體尚未徹底痊癒,倒是沒什麼事情比夫人乖乖喝藥更重要。」
溫憐話語一噎,這次卻是沒有抗拒,咽下他餵來的湯藥。湯藥苦澀,本是極為難咽下的,但溫憐自幾月前醒來後,每日服用湯藥,不知何時竟也習慣了各色苦味。
她一口一口咽下,很快藥碗見了底,她去看宋子津,卻見他眸光晦澀莫深地盯著自己,眉眼帶著幾分複雜。溫憐將帕子抵在唇邊,擦拭唇角的湯藥,眼神不解。
宋子津抬手,揉了下溫憐的眼尾,才沒來由地問,「嫁入府中後,夫人時常生病,倒是為夫的過錯。」
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溫憐緊抿著唇,眼神好似見了鬼。她幾次被他氣到嚇到,只要這人不隨心意行事,溫憐便謝天謝地。
她微微低頭,迎著宋子津審視的目光,吻上他的眼皮,「夫君若平安,妾身的病便好了大半。」
宋子津盯著她看,過了半晌才說,「夫人在說胡話了。」
溫憐抬手,同他經常做的那樣,撫上他的側臉,纖長手指勾著他的下頜,溫憐垂眸,目光認真,一字一句道,「只要在意,就會心疼。」
怨過恨過,終歸沒有悔過。她不記得自己和太子過去到底有什麼糾葛,可如今嫁給這人,總要向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