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繡春一把抱緊女兒誇讚道,太好了,我姑娘太好了。埋著頭卻哽咽起來,是我這媽當的不好,我怎麼就沒給你找個好爹。
這一年從入夏以來敦煌就旱了兩個月,今天這場雨終於落下,大家不躲,反而跑到外面的樹下納涼賞雨。只有祁繡春和杭柳梅還待在屋子裡,杭柳梅也終於知道了她為什麼突然回來。
他們一家四口離開敦煌之後就去了蘭州,起初投靠無門,黃漢文拉下臉去抱姐夫的大腿求他幫忙介紹工作,把婆婆和女兒扔給祁繡春照顧。
奔波數月後黃漢文被招進國營手工藝品廠,生活有了保障,也終於有錢帶孩子看病。鶯鶯動手術前說好兩人一起帶孩子去醫院,黃漢文突然被派出差,他給祁繡春講了一通大道理,讓她伺候好老小,支持自己的遠大前程,從此成了甩手掌柜。
手術進行得不是很順利,鶯鶯還要住院觀察,手頭一緊,爭吵就多了。黃漢文不願再痛快給錢,母子倆總是避著她悉悉索索商量些什麼。祁繡春帶著孩子回家以後,做奶奶和做爸爸的反應也不是那麼對味。有天他又在橫挑鼻子豎挑眼,祁繡春大吵一場,晚上還是得和黃漢文躺到一張床上。
黃漢文這才說實話,看病這事是個無底洞,一家人還要生活,不能就這麼全掏空了。要緊的還是得懷上老二,有個兒子才行。老大這病難說,萬一以後撐不住了,咱們老了還有個保障。
祁繡春一腳把他踹下床,這一夜夫妻兩人互相罵盡了難聽的話,黃漢文指著祁繡春說她有媽生沒媽養,是個沒家的喪門星。祁繡春吵不過了,撲上去撕他的嘴,兩人就打了起來。
第二天祁繡春就收拾了東西帶著女兒坐上回敦煌的火車。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我後來想你之前看不上黃漢文,是有道理的。」繡春姐拿出手絹擤鼻涕說,「我去你家過年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那頓年夜飯,你媽啃了一半的骨頭直接扔你爸碗裡,你爸拿起來就吃。後來有一次我和黃漢文吃飯,我吃剩半個餅子,他拿過去說我不吃他吃,我就著了他的道了。我想我這輩子沒你那命投進個好家庭,但是我們能像你爸媽那樣,我孩子可以和你一樣。現在也沒了,什麼都弄不成了。」
杭柳梅沒想到中間還有這一遭,她挽住祁繡春的胳膊忿忿說:「繡春姐,你放心,黃漢文遲早得來求你們回去,只要見到他,我和老薑一定給你撐腰,幫你狠狠收拾他一頓。」
祁繡春聞言冷笑看向門口,仿佛看見黃漢文邁步進來,但卻說:「他不會來。你知道他為什麼不會來嗎?他都已經找好下家了。他要兒子,不論是誰生的。那個女人是鶯鶯看病的醫院的大夫,一個剛參加工作的小姑娘。」
「什麼!這個王八蛋!」杭柳梅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恨不得抄傢伙殺到蘭州去揍他一頓。
「他去醫院不為看親生女兒,為的是四處勾搭。我發現以後去找過那個女人,結果她都不知道黃漢文是結過婚的,這殺千刀的騙人家說我是他姐姐,鶯鶯是他外甥女,你說可笑不可笑?她知道了以後哭著求我原諒,我不怨這個女人,我恨的就是黃漢文。」
「那他也為這個看你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