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從杭柳梅到小麥都在提醒她早做決定,旁人都看明白了,是她這個局中人太優柔寡斷。她在心底笑自己原來也是紙老虎,主見都用在了小事上,婚姻大事反倒總等著老天爺推一把,偏偏越是大事越依靠不了任何幫助,只能憑著自己的直覺硬著頭皮走。這次她真的要走了。
沒過幾天祁繡春的電話就來了,蒲芝荷在客廳公放,杭柳梅在一旁提著氣聽。
祁繡春說:「這手鐲做不了,畫上只有半邊,但你這花紋可不是對稱的,得讓畫家本人來我這確認一下。」
蒲芝荷看杭柳梅表情說:「好好,一定,那您說什麼時間去找您?」
過幾天吧,我最近在外地看貨,等我回西安了聯繫你。祁繡春那頭亂糟糟的信號不好,差不多講定就掛了電話。
「娘呀娘呀,繡春姐這是要見我了?」杭柳梅從沙發上站起來搓著手圍繞茶几轉圈,「你們說她是要找我翻舊帳還是和好?她,她怎麼不明說啊!大家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這麼兜圈子!」
蒲芝荷和小麥都說,她和你一樣拉不下臉啊,這樣不正好,你們借著這幅畫發揮,搞不好還能把它合作畫完。
杭柳梅抓了一把頭髮說,這我可都不敢想。她沒了主意,就去翻黃曆,先看今天的吉凶,再算算「過幾天」哪天算是好日子。
晚上祝甫又聯繫蒲芝荷,問求婚那天的鑽戒她要不要,不喜歡的話就退了,這種貴重物品別砸手裡了。兩人就找了個餐廳見面。
「那個求婚你不滿意對吧?我準備的時候猶豫過是不是應該少點人來,那天我看見你表情就知道做錯了。除了這個還有什麼是你不喜歡的嗎?」祝甫十指交叉胳膊撐在桌子上,話倒說得誠懇。
「如果我真的想結婚,我向你求婚也可以,哪天一時興起去民政局領證也可以。但是,」蒲芝荷抱臂靠著椅背,「我說了等我和杭老師忙完展覽,為什麼你就是不可以?你為什麼永遠聽不懂我說話?還是說你不在乎我的決定?」
祝甫無語地轉頭狠狠長出一口氣,彎曲食指敲著餐桌:「現在辦這些事和到時候再辦有什麼不同呢?為什麼不能一邊工作一邊生活?還是說等到展覽辦好了,你又有其他事情要忙,那是不是就是說你壓根就不想和我結婚。」
「以前想過結婚,那是因為那個時候幼稚,還覺得結婚是到了某個年齡自然而然就應該做的事。但是現在不這麼想了。祝甫,你和我已經不適合結婚了。」
「為什麼?蒲芝荷你這個人我真的搞不懂你。因為你現在遇見這個崇拜的前輩了,離夢想更近了,所以覺得可以不食人間煙火了?我一直以來夠支持你的了,你那麼好的專業不繼續工作,你跑去搞創作搞藝術,現在快三十了咱也沒成什麼大畫家,也該現實點了吧。你就是家裡太放任你了,書生氣太重。哎,商賈之家,還是目光不夠長遠。」
「你這指點江山的是在說誰,為什麼我三十了我就要怎麼樣?你也快三十了,就你現在這樣子我都還沒有評價過你,你憑什麼一直要求我?」蒲芝荷一疾言厲色,祝甫的氣焰就縮回去了。
服務員來上菜,兩個人都短暫地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