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讓沒有勉強,便把手爐給了趙媽媽。
趙媽媽手足無措,還是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放在了屋子裡。
主子們都沒有用,她哪裡敢呢。
壽老夫人是長輩,按著規矩是不能跟著送的。於是讓錢媽媽等人陪著兩人去。
絮風飄雪,謝讓和姜姝撐著黑傘扶棺出門,一前一後,相顧無言,差不多走了一個時辰之後,終於到了南城的宅子裡,將棺木穩穩的抬進了堂庭里放著。
謝讓今日一直很平靜,跪在那裡跟姜姝一塊燒紙錢。但就是太安靜了,姜姝擔心看了他一眼,沒曾想他倒是微微回了她一個笑意,道:「別擔心。」
別擔心,他沒事。
姜姝頷首。
屋內屋外已經掛滿了白幡,左鄰右舍紛紛過來偷看,姜姝沒有讓人關門,只讓趙媽媽和錢媽媽在外頭給大家發白餅。
收了白餅的人家,便要說幾句死者的好話,這是為死者祈福的,閻王面前數功德,這些話要數進去。
謝讓沒有辦過喪事,不懂這些,瞧見這一幕又朝著姜姝道謝。
姜姝拿了一個白餅慢吞吞嚼了一口,坐在廊下看外頭的飄雪:「無妨。」
但頓了頓,她又說,「但你要是真謝我,我倒是真有一件事情想問問你。」
謝讓跟過去,不好和她在一塊坐著,便站在廊外:「請說。」
姜姝手裡拿著餅,低垂眸眼,好似不太在意一般問起,「你知道不知道一種刑罰——」
她一出聲,手就不由自主的顫了顫。
她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這種刑罰很特別,它是把人關進一個小屋子裡,整日裡不見天光。」
她這幾日一直在想老和尚跟她被關的聯繫。那就要牽扯到十六年前了。
她想,就算是老和尚所有的話都說謊了,但他是十六年前到的淮陵,這總不會錯。
十六年前,也就是元狩三十二年,是一個節點。
可她不能直接問十六年前的事情。謝讓本就心裡對老和尚的事情有疑問,她若是這般問,他肯定能想到。
她也不能大肆去查這件事情,她摸不透後頭有什麼人看著自己。
她怕打草驚蛇。
她想了一夜,終於在天明看見天光的時候,想到了可以去查的東西。
——折磨她的這種法子其實也很特別。
她眼神看向更遠白雪茫茫處,輕聲道:「黑漆漆的屋子裡,沒有人跟你說話,也不會有人與你衣裳,水,恭桶……」
「人活在裡頭,便沒了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