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師微微地笑了笑:「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可能羅小姐太願意對我徹底徹底敞開心扉,沒關係,最重要的是你不要蒙蔽你自己的心。」
「什麼意思?」
「就是不要欺騙自己的心,要一點一點地撥開迷霧,勇敢地直面自己的心意。」
羅映舟的臉有一瞬間凝固住了,呆滯地看著心理師。
心理師說到她的心坎上了,對,那是身處迷霧一樣的感覺,找不到方向,像一隻無頭蒼蠅。
心理師看了一眼時間,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你聽過房間裡的大象嗎?」
羅映舟搖頭:「沒有。」
心理師給她解釋:「房間裡的大象是一種心理學上常用的比喻,比喻那些顯而易見、無法忽視的事實或問題,儘管房間裡的主人曾千百次路過它卻刻意迴避或視而不見。」
羅映舟似懂非懂,心理師繼續說:「等一下我教你冥想,讓你的心情能快速地達到平靜的狀態,等你回去之後再多運動,寫情緒日記,自我觀察一個星期看有沒有好轉,到時再決定要不要再回訪。」
從心理諮詢所回來的這幾次,羅映舟開始按心理師的建議去做之後,每天半夢半醒之間,她和蘇墨染在一起的點滴總是在她夢境裡來回飄閃,而將近醒來時她又會想起和傅川馭相處得畫面。
傅川馭和蘇墨染對她的愛把她硬生生地扯開變成兩半,而她又費力地把這兩半身體拼湊起來,只是這副身體已經不算是原來的身體了,各種狀況層出不窮。
「舟舟!」
「啊。」羅映舟回過神來,看傅川馭,他正拿著餐牌看。
「厚切三文魚楠可以嗎?」傅川馭不在意羅映舟的走神,目光暖暖地看著她。
「可以。」羅映舟點頭。
這已經是數不清的第幾次突然走神了,跟傅川馭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會走神,心不在焉,神不守舍。
看著對面的傅川馭,一種對他的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她盯著手裡捧著的杯子,杯子的熱氣正裊裊地升起,熏到她的臉上讓對面的看起來虛虛實實的,不真切。
把茶放下,霧氣散去,羅映舟真切地看見傅川馭,她說:「算起來我們在一起已經兩個半月了。」
也就是還有半個月就要出考核結果了,傅川馭如臨大敵地看向羅映舟,她的嘴唇微微挽起,對他露出了個稀疏的微笑:「飯後我們去散散步吧。」
傅川馭誠惶誠恐地點頭,最近羅映舟的每一句異常的話,每一個異常的舉動都能讓他的心提到嗓子眼上。
兩人肩並肩在人行道上慢慢地踱步,羅映舟抬頭看天上。
今日是陰天,層層疊疊的烏雲把天上的月亮遮擋得嚴嚴實實的,一絲月光都不能泄漏,天色極其陰鬱,似乎隨時會下起雨絲來。
羅映舟憶起上次與傅川馭看電影約會的時候,走的也是這一條路,那個時候她已經下定決心了,要讓傅川馭提前轉正了,然而短短的半個月經歷了這幾件事,好像她生命里滾過了一場泥石流,她在心裡搭建的大廈頃刻間倒塌了。
他們一路沉默地往前走,一路走到江邊。
曾幾何時,他們之間的大多數時間只剩下了緘默,羅映舟護欄邊,把手放到江邊的護欄上,目光落到江流上,綽綽影影地知道該怎樣做了。
江流表面很平緩,卻不知道墨黑的水面之下是怎樣的暗流涌動。
她看著江面,他站在她旁邊,看著她的側臉。
羅映舟幽幽地開口:「你好像從來沒有問過我前一段戀情。」
她轉過臉望著傅川馭:「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
「不是的,」說不好奇顯得對她一點都不在意,說好奇又會影響現在的兩人的關係,傅川馭有點進退兩難,「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想問你,如果你想說我願意傾聽。」
羅映舟轉回頭去,盯著墨色的江流,思緒陷入了回憶之中,聲音變得低沉而悠長:「該從哪裡開始說呢?」
羅映舟把她和蘇墨染之間的發生過的事娓娓道來,她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曾經的過去,那一切都已經褪色了,但是在她講述之中,那些畫面亦然很鮮艷,她和他的對話、他們的之間的互動、他眉毛揚起的角度、他嘴角彎起來的弧度……
這些好像刻進了她的回憶里,無論她曾經多麼努力地試圖去抹掉這段回憶,終是徒勞。
那是她的青春,那段時光里她曾經為他那樣心動過,快樂過也痛苦過,她怎麼可能忘得掉。
說到後面,她流淚滿面,傅川馭抽出紙巾捧著她的臉慢慢地拭擦,他溫柔地安撫她:「都過去了。」
第142章
傅川馭的溫柔和包容讓羅映舟更難堪,她淚眼婆娑地看著傅川馭,想起自己不就想對他的心懷惡意的懷疑,覺得這樣的自己真的配不上如此好的他。
傅川馭眼眸浮上愧疚,眉頭深鎖地把羅映舟擁入懷裡緊緊地抱著。
「為什麼我不早兩年回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