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怎麼樣了?」郭清越小心翼翼地問。
「脫離危險了,不過還在昏迷,昨天出現了微弱的MCS,但後續還得觀察。」陳紀淮強忍發疼的太陽穴,深吸一口氣,「ICU最多住到這周三,醫生說,如果……如果人再醒不來的話,最差會逐漸進展為植物狀態。」
郭清越和高山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氣氛一下子沉到谷底。
高山扯了扯郭清越,她才回神,從書包里取出一沓資料,「我爸說雖然之前的故意傷害沒有立案,但是你能以阿奶的名義要求秦延益給付贍養費。」
「阿奶現在這樣的情況,錢只會是越多越好,你別覺得朝秦延益要錢丟人,這本來就是他應該出的,沒能讓他承擔刑責已經是便宜他了。」郭清越憤憤。
「我明白。替我謝謝郭伯父。」陳紀淮接下資料。
最近他也在收集這方面的相關證據,不管秦延益到底有沒有錢,只要他最後沒出這筆錢,那陳紀淮還打算從遺棄罪的角度去起訴。
總之,要他這麼輕易就放過秦延益,絕不可能。
「對了,明天省賽我來接你吧。都在一個考場,也方便。」郭清越問。
她看陳紀淮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遲疑,一下子就急了,「你別告訴我你不打算參加!」
擔心陳紀淮因為阿奶的事情消沉,郭清越急忙忙搬出宋穗歲當救兵,「知道我和高山來,穗歲特意和我通視頻,說她最近集訓不能出畫室,拜託我們一定要把你帶進考場。」
她頓了頓,碎碎念補充了句,「穗歲看著也瘦了很多,不知道是集訓太辛苦,還是擔心某人太辛苦。」
陳紀淮眼底露出心疼和自責,他當然知道這段時間連累宋穗歲了。
小姑娘集訓原本就辛苦,還要把心思牽掛在他和阿奶身上,一絲自厭如大團煙霧從心肺瀰漫,嗆得人發麻。
陳紀淮望了眼ICU,「我沒說不參加,只是想到明天我不能守著阿奶,怕秦延益來醫院鬧。」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你還拿不拿我當兄弟了?」高山跨步上前摟住他肩膀,揮動硬實的胳膊,「明天,你們好好去考試,我就在這守著咱阿奶,秦延益只要敢露頭,我就讓他看看哥們這身肌肉也不是白練的!」
高山和郭清越兩人拉著陳紀淮搞了份明日計劃,從早到晚都安排明明白白後,才放心離開。
臨走前,郭清越塞給陳紀淮一張知識點清單,「知道你是數學大神,不一定用得上這個,但是……」
「陳紀淮,不管出什麼事,明天好好考,都會好起來的。」
這張清單陳紀淮到底也沒用上,但他晚上還是空出心思複習了會兒。
就靠牆盤坐在ICU的長廊,認真地翻閱最近岑保平給他的卷子。
來往路人也沒遇見過這種情況,不由自主在路過時放慢腳步,生怕驚擾到這個勤奮學習的少年。
月亮爬上天幕,長廊里寂靜無聲,只留下此起彼伏的呼聲。
陳紀淮看完最後一張試卷,宋穗歲發來條語音。
【宋穗歲】:雪人先生,明天競賽加油!我和杉杉商量好啦,明天她掩護我,等你考完我偷溜去接你!
她似乎埋在被子裡,聲音聽起來小小囊囊,但是尾調帶著獨有的上揚,仿佛把窗外月光融進了這一室寂靜之中。
【守護人陳紀淮】:不用去接我,等我來找你。
【守護人陳紀淮】:松鼠小姐,晚安。
鬆開語音條,拇指剮蹭手機一側,在「守護人」title上折出團陰影,陳紀淮久久注視。
他算哪門子的守護人。
明明是宋穗歲用一腔柔軟來包裹他一身利刺,給予他從不敢奢望的光與溫暖。
第70章
省賽這天,陳紀淮自覺和平時狀態大差不差。
交完卷子後,幾所高中的尖子生聚在一起對答案,有認識他的也招呼他過去。
陳紀淮沒跟著湊熱鬧,收拾好東西就離開考場。
「淮神怎麼去了一高,性子更獨了?」
「聽說家裡人出事了,好像還鬧得挺大。」
「啊?怪不得這次夏令營不見他來,我還以為是不打算走數競這條路了。」
……
討論聲被拋至身後,依稀幾句話還是被風送到陳紀淮耳里,也沒在心裡泛起波瀾。
倒是被隔壁考場的任陸然聽到,他重重叩了兩下門,打斷討論,「考完不累?省一都穩了?擱這碎嘴。」
寂靜兩秒,一群人自討沒趣地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