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屜合得太快,秦延益的手指被狠狠夾了下,他不滿地咒罵出聲。但比起手指的疼痛,他更加在乎的是剛剛看到的東西。
「贈與合同?還留的老爺子的名?」秦延益眼珠一轉,神情幾番變化,「老爺子的遺產當時是我親自打點,不可能還有遺漏。你和老太太到底藏了什麼?」
陳紀淮沒動,按著抽屜的手又用了幾分力氣。「房產證已經給你了,秦總還不滾?」
聞言,秦延益皮笑肉不笑,眼神古怪,「阿己,你到底是年紀小,藏不住事。」
「怪不得你們肯這麼輕易把房產證給我,原來還藏著寶貝。老爺子留了不少財產給你們吧?」他把房產證裝進公文包里放好,下巴朝抽屜揚揚,「這樣,你讓我先看看。萬一我能讓它變得更值錢呢?你應該也不會和錢過不去吧?」
「爺爺不管留下什麼都和你沒關係!」陳紀淮冷聲,似乎被秦延益的不要臉激得口不擇言,又扯出另一樁戳人傷疤的舊事。
「你忘了嗎?當年我媽和你離婚,走得離婚訴訟,判決書上早就把財產分的一清二楚。這些錢,她就是重新嫁人,白送給別人,都和你秦延益沒有半毛錢關係。」
「你給我閉嘴!還敢提那個賤人!」被戳到痛處,秦延益暴跳如雷,發出尖銳的呵斥。
秦延益平生最聽不得的兩件事,一件是說他投資失敗,現如今淪落成喪家之犬。
另一件就是提到前妻和他離,帶著一大筆錢另嫁他人。甚至那筆錢是他當時準備投進一家化工企業,後來因為離婚不了了之,但這家企業卻在接受別人投資後一飛沖天,讓投資人賺了個盆滿缽滿,導致秦延益在圈子裡受到反覆嘲笑鞭屍。
陳紀淮不懼地漠視他,唇角的譏笑徹底激怒秦延益。他怒火衝天,逼近陳紀淮,聲音高了八度厲聲大喝,「我讓你打開!」
陳紀淮不僅沒聽話,反而又往前邁了一步,用身體徹底擋住玄關櫃。見狀,秦延益懶得廢話,他抬手攥著陳紀淮衣領把人推到玄關上。
他看著一副文人模樣,卻一身蠻力。五指關節緊抓,扯著衣領卡住陳紀淮脖子,拇指叩著喉結用力擠壓。
身後玄關上的零零碎碎掉了一地,家裡常用的園藝工具箱也從隔板砸到地上摔開,剪子、耙子、鐵鍬……咣當四濺。
喉嚨痛到窒息,陳紀淮感到呼吸被攫取,他掙扎著對秦延益的膝蓋猛踹一腳,趁著後者弓腰,他像一頭烈豹撲了上去,手肘撞擊在秦延益的太陽穴,慘叫聲響起。
陳紀淮趁機把人推到樓道,在扭打時,他微不可察地看了眼隔壁牆角。
力道驀地變輕,給了秦延益反擊的機會。
秦延益眼底充血,陳紀淮的諷刺和動手顯然刺激到他敏感的神經。緊扯陳紀淮的頭髮,他像拎了個待開瓢的西瓜,把人腦袋往走廊扶手的欄杆上砸,「非得逼老子動手,和你媽一樣是個不疼就不知道服軟的賤胚!」
隨著一聲聲沉悶的撞擊,鮮血順著陳紀淮的額頭流下,融進欄杆的鐵鏽紅漆里。陳紀淮整張臉變得狼藉,額角蹭了灰,頭髮被血液和汗水浸濕。
秦延益見狀升出一股暴虐的興奮。這些年在外給人裝孫子,為了錢諂媚屈膝,他太久沒有感到掌控欲帶來的快感。鮮血刺激著神經,秦延益下手越發得重。
腦袋嗡嗡作響,欄杆的冰涼從耳朵擊穿大腦,帶著鐵鏽的腥味。
陳紀淮吐掉口血,他不怕死地瞪著秦延益,「你知道我媽為什麼非要選那個時候和你離婚嗎?因為是我在你書房看到了投資意願書,偷偷告訴了她。」
「你今天有本事就把我打死,要麼……」
後面幾個字消失在秦延益暴起扇巴掌的聲音里。
嗜血吞沒理智,倆人在狹小的樓梯間裡扭打在一起,秦延益隨手在地上摸了把修枝鋸掄向陳紀淮。
鋸條泛起冷光,劃開陳紀淮的胳膊,捅進他的肩膀里,鋸齒勾出血肉,一瞬間的疼痛讓陳紀淮直不起腰。
在感知到秦延益是真的想動刀子殺了他,陳紀淮反而顧不上疼,他趴在地上笑了笑,這蠢貨終於還是動手了。
被陳紀淮笑得發毛,秦延益才意識回籠,他愣愣地看了眼自己手裡握著鋸條,猛地一哆嗦抽出,把鋸條丟遠,慌張地環視四周,在確定沒有攝像頭後鬆口氣。
又想到什麼,他趕緊脫下衣服蹲著把鋸條撿起來擦乾淨指紋。
陳紀淮硬撐著靠牆坐起來,覺得秦延益真的很可笑,這時候難為他還想著消除證據。「你以為這次你還能躲得掉?」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秦延益動作僵滯,他憤怒地吼叫,「你他媽想死別拉著老子!」
「我警告你,別給老子多事!」秦延益擰眉,看著陳紀淮油鹽不進的模樣,他壓著火氣蹲下來平視陳紀淮,「阿己,你是聰明孩子,這樣,如果你不生事端,等我把房子轉出去,我分你一些。」
「別急著不要,想想你阿奶,手術不得花錢嗎?」
陳紀淮捂著受傷的肩膀,鑽心的疼讓他感到麻木,幽幽道,「阿奶再也醒不過來了,你還不知道嗎?」
「……」
秦延益詭異地沉默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