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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哥,坐這!」

孫文軒朝陳紀淮招手,他往旁邊挪了挪,恰巧空出宋穗歲身邊的位置。

陳紀淮從善如流,坐了下來。

他只穿了襯衫,袖子撩至小臂,衣擺妥帖地束進西裝褲里。

臨時加的位置,顯得擠挨。

陳紀淮的褲腳揚風,無意間從她的裙擺蹭過,只輕輕一下,如同被薄荷葉片的細小絨毛觸碰指腹,足夠亂了整個心弦。

宋穗歲笑意微斂,餘光瞥見陳紀淮腕骨間佩戴的手錶。

鉑金表圈。

普魯士藍錶盤。

卡莫利漁人村莊孤冷的深海。

……

先前偶遇的仙品,長到她心坎的一雙手,竟然是陳紀淮……

宋穗歲手裡一抖,皮影立繪被她放歪。

似乎被她的注視灼了下,陳紀淮撩眼望來,在眾人的嘈雜聲里,他淺淺開口,「好久不見。」

宋穗歲捏緊筷子又放下,不再折磨那個今晚註定立不起來的皮影立繪。

她抬眼回望,露出盈盈笑意,「好久不見。」

第78章

陳紀淮從少時就自帶氣場,他在的場合總能成為焦點。

沒聊兩句,他又被咋咋呼呼的一群人扯走坐到岑保平身邊。

宋穗歲對此鬆了口氣,唇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對眼前的菜品頓時變得索然無味。

有一年在佛羅倫斯,她創作進入瓶頸期,經歷了一段十分煎熬的日子。Giorgia為了讓她放鬆心情,組織了場party。

宋穗歲罕見喝醉了,第二天在公寓清醒過來,Giorgia告訴她,她哭著扒拉了一整晚的手機。

手機搜索記錄上全部是「畢業多年,怎麼才能碰見高中前男友」。

高贊答案其中之一,就是同學聚會。

宋穗歲記得,她當時看到這條答案,又是喉頭一酸。

她和陳紀淮,恐怕永遠不會出現在同一場同學聚會上。

可是,在這麼平凡的一天,無風無雨,嘈雜熱鬧的同學聚會上,陳紀淮就這麼站在她面前。

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和她曾經曖昧的過往、曾經訣別到痛徹心扉的時刻。

在同學們的眼裡,他和她或許僅是兩條互不打擾的平行線。

宋穗歲扯下立繪皮影放在桌面,

周桐朝她投來關心的眼神,宋穗歲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可周桐還是不放心,扯著人到一旁的茶歇台上挑甜點。

另一邊。

陳紀淮被眾人架著中間,他們來來往往每個人都想灌他酒。陳紀淮一一婉拒,他玉面大神的冷酷人設,即便長大也深深刻在眾人記憶里,倒是沒人再敢起鬨。

岑保平醉意上臉,聊起往事滔滔不絕,「陳紀淮,你怎麼就轉文科了呢?你一個好好的數競苗子,怎麼就轉文科了呢!」

時隔多年,想起這件事,岑保平還是覺得惋惜。

當年,陳紀淮轉學走得太匆忙,都沒等到數競成績下來,後來岑保平得知陳紀淮得了省一且排名第五時,他真的生出股衝動,請了兩天假,連夜坐高鐵趕去陳紀淮的新學校抓人。

其實他沒想太多,只是覺得哪怕孩子轉學,自己作為老師,起碼要鼓勵陳紀淮繼續走數競這條路。

可到了陳紀淮的新學校,得知人理轉文的時候,岑保平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都要氣炸了。

這孩子不是拿前途開玩笑嗎?

他乾脆堵在學校門口,非要陳紀淮給個說法。可陳紀淮這小子,到了新學校也總不按時上課。

岑保平也清楚陳紀淮家裡還有個需要照顧的老人,堵了兩天沒堵到,他也就作罷先回了安城,走前還給陳紀淮留了封信。

說到激動處,岑保平甚至帶了些哽咽,他看著陳紀淮,「你說,為什麼當年非要……非要……」

他覺得那三個字燙口似的說不出。

「老師,你饒過我吧。」陳紀淮無奈笑笑,他以茶代酒,和岑保平碰了杯,求饒似的,「桌上這一圈人,不能只念叨我。」

眾人反而跟著起鬨,「淮哥,你都不知道,保平回來後為了你的事天天嘆氣,說他少給國家培養一名數學家。」

「誇張了。」陳紀淮搖搖頭。

他是知道的。

那時,岑保平沒在學校堵到他,回安城後幾乎天天給他發消息,勸他別衝動。即使得知他以文科成績也可以閉眼挑學校,岑保平還是覺得可惜。

後來,在岑保平又一次苦口婆心的勸說下,陳紀淮向岑保平吐露了一些想學法律的原因,才打消其念頭。

與其說陳紀淮怕了岑保平這股子執拗,不如說是他不想再讓這名足夠負責的老師為他操心。=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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