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紀淮在接到監獄消息時,沉默許久,最後找人在監獄當地的墓園安置了秦延益的骨灰。
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次月同一天,陳玉霞失去心跳,被醫生宣告死亡。
短短一個月,陳紀淮接連處理了兩場葬禮。
明明醫生說,阿奶的身體狀況有好轉,可陳紀淮等來的從不是眷顧。
他猜不出阿奶為什麼會病情惡化,驟然離世。
大抵,是怨他的。
一支煙燃盡,阿姨從山上祭掃完下來,她往年在這個時候從不會多嘴打擾陳紀淮,可這次,她猶豫片刻後上前。
「陳先生,今年您還託了別人來祭掃嗎?」
陳紀淮搖頭。
阿姨疑惑,「可我上去時,陳老太太墓碑前已經有一束花了。」
陳紀淮沉默片刻,只應,「麻煩您了,先回吧。」
等阿姨走後,陳紀淮又燃了支煙,這支吸完,他從車裡抱出那束黃白菊,拾階而上。
離陳玉霞越近,陳紀淮的腳步就越發滯重,幾乎想再點一支煙。
在距離阿奶墓碑五步之遙,他停了下來。
墓碑潔淨*如新,老太太的黑白照片挑了張最精神的一張,她笑容安詳,目光和煦而慈悲。
風過無痕,樹葉的沙沙聲襯得墓園裡一片岑寂。
陳紀淮靜立著,仿佛融進風裡。
直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刺破死寂。熟悉的柑橘味從他肩膀擦身而過,宋穗歲越過他,徑直走向陳玉霞的墓碑。
她回頭,見陳紀淮仍怔在原地。
宋穗歲二話不說跑回來,挽著陳紀淮把人領過去。
「阿奶,我把陳紀淮給您抓來啦,家裡的長壽花我也替您看過啦,長勢很好。」
宋穗歲記憶里的陳玉霞,永遠停留在那個講起養花來興致勃勃,用南城小調喊她「妹妹」的小老太太,可現在竟也只能在隔著冰冷的石碑遙遙相望。
她忍著鼻酸,繼續說,「阿奶,陳紀淮這個人,您知道的,不管心裡多在乎,面上都一根冷木頭似的。您和我說過,我們阿己最缺人疼了,不光缺家人的陪伴,也缺朋友的關心,看到他總是孤零零一個人,您就心疼。」
「可是,到最後您還是把他拋下了。」
宋穗歲垂眸,這句話她說得很輕。
她心裡知道的,陳紀淮雖然從未提過,但在阿奶心中天枰傾斜給秦延益的時候,他是難過的。
這種難過像深秋半凍的湖水,所有的情緒都裹著冰碴,緩慢而滯澀地淌過心臟,帶著寸寸鈍痛。
這麼好的陳紀淮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宋穗歲重新看向陳玉霞,堅定而果決,「沒關係,你們不要他,我要。」
她緊緊牽起陳紀淮的手,十指相扣,「您放心,不管從前如何,今後阿己歸我管。」
宋穗歲仰頭看向陳紀淮,眼睛裡藏滿整個星空。
她驕矜而浪漫,「我要你後半輩子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和我有關。」
「所以,陳紀淮,結婚嗎?」
宋穗歲說。
墓園在陳紀淮的記憶里永遠是荒涼的底色,和嗆人的香菸燎霧相伴。
而宋穗歲如破雲而出的春光,將他的沉暗,他的赤裸,他的慾念,無一不撫慰,無一不妥帖。
其實,一直以來,勇敢無畏的從來都是宋穗歲。
她永遠明媚如春。
陳紀淮伏身,將手裡的黃白菊放在墓碑前,心裡解不開的死結忽的就散了。
「好,我們結婚。」
他說。
宋穗歲撲到他懷裡的一瞬,陳紀淮聽見——
萬雪溶溶,草木蔓發。
一場趕春,時光正好。
/正文完
第90章
安城的第一場喜事,沒想到被周桐和任陸然捷足先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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