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堯頓時無語:「天天腦袋裡就裝點這事兒,你那針能紮好嗎?」
關寧故意道:「帥哥使人心情愉悅,要是我那些歪瓜裂棗的同事都能長成老舅你這樣,我肯定樂意上班。」
這話說得關堯忍不住一笑,他把車停在了市醫門前,攆人道:「快走快走,少在我面前現眼。」
關寧不情不願地拎起包,嘴裡還嘟囔著:「真是煩死了,這破地兒昨天還來了個松蘭的專家給我們做指導,人家見我那技術水平,一通好罵,還說讓我那帶教老師給我的考評打個不及格呢!老舅,你說人松蘭的專家來我們這兒幹嘛啊?」
關堯一擺手:「行了,別磨蹭了,我們那還供了尊松蘭來的大佛呢,你抓緊時間下車,我要遲到了。」
關寧撅著嘴,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這小丫頭今年十六,是關堯的姐姐關娜的女兒。那年關堯尚在部隊,關娜生完她,從城外寧聶里齊河上一躍而下,等被人找到時,已是一具冰冷的浮屍了。
關堯看著關寧除了眼睛並不怎麼肖似其母的面容,在心底,無聲地嘆了口氣。
車轉過街角,派出所旁的早市已經收攤,幾個拉著棚子的菜農看見關堯的紅色小轎車,紛紛揚聲打招呼道:「關警官,上班兒啊!」
關堯一抬下巴:「今兒的菜,看著挺新鮮。」
「還剩一點兒,送你家去?」其中一個老大爺笑道。
關堯一擺手:「我家十天半個月也不開一回火,要不你送我們所里食堂,我讓老方給你結帳。」
「咋能要咱所里的錢?」那老大爺拎起幾兜子菜就跟著關堯進了林場派出所,「拿著拿著。」
「我拿啥,我讓你送食堂去。」關堯一邊推拒,一邊給管後勤的招手。
正在兩人你拉我扯的時候,一道聲音從樓上傳來:「法醫那邊有初步檢測報告了。」
關堯腳步一滯,抬頭看去,只見郁春明正倚在欄杆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
這人前一夜似乎沒怎麼睡,眼下淺淺泛青,看上去比熬了一個通宵的法醫還要憔悴。
關堯問道:「吃早飯了嗎?」
郁春明照例仿佛沒聽見似的不予回答。
關堯自討了個沒趣兒,越過他走進辦公室,問那正趴在桌邊啃包子的孟長青道:「法醫的報告咋樣?」
孟長青還沒來得及回答,不遠處一聲女人的哀嚎便驟然響起:「不可能,這咋可能是他!」
關堯回頭一看,是蘇小霞。
前一天,他上午剛出完龍崗村的警,中午就撞上了磨盤山的遍地碎屍,此時腦中還沒反應過來,這蘇小霞到底是在哭什麼。
孟長青湊到近前,小聲說道:「昨天舒副所領著戶籍口上的同事排查失蹤人員,排查到他們家了。師父,現在大家都懷疑,磨盤山上的受害人就是劉斌。」
「劉斌?」關堯重複了一遍。
「剛剛郁警官已經把龍崗村村口的監控調出來了,劉斌是在五天前離開的家,看他出門走的方向,應該就是往磨盤山去。」孟長青又說。
關堯放下包,遠遠地看著蘇小霞坐在那抹淚,一聲也沒吭。
「不一定是劉斌。」這時,方才一直沒說話的郁春明開口了,「還要等DNA檢測結果,今早六點多地局才把設備送來,出結果還要再等一會兒。結果沒出來前,我們也無法準確判斷受害人到底是誰。」
這話並不能止住蘇小霞的哭聲。
關堯抹了把臉:「你現在說這些,人家也聽不進去。」
郁春明看向關堯:「我是說給你聽的。」
關堯一怔。
孟長青在旁邊解釋道:「因為案發地點在磨盤山,屬於咱林場所的轄區,所以地局的韓隊長提議,就把專案組設在這兒,還抽調了師父你和郁警官協同調查呢。」
說完,這小年輕滿眼羨慕:「我也想跟著師父進專案組見見世面,可惜人家韓隊長不要我。」
關堯忍不住腹誹,一個看上去不過是野獸咬死人的案子,怎麼忽然如此大動干戈,連專案組都成立了?
郁春明仿佛看出了關堯的心思,他說道:「昨夜法醫檢測的時候,在那截斷手的指甲縫內發現了大量的上皮組織,同時,斷手的手背、掌心都有不同程度的抓撓損傷,這些損傷不是野獸造成的,很大概率是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