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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春明倒是仍舊神態自若,他好似從未問出剛剛的那個問題一般,一轉頭,開始議論起了案情:「如果林智民是被第三人從山崗下轉移到駕校中的,那這第三人應當是個對他相當關注的人。你之前說,這人很有可能就是劉斌的僱主,確實是個合理的猜測。」

關堯盯著郁春明的側臉,故意不接他話:「我有啥樣的個人生活,跟你有關係嗎?」

「沒有關係,」郁春明理直氣壯,「不過既然劉斌的僱主已經非常緊密地關注林智民了,他又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地花重金買劉斌為他調查呢?」

關堯氣結,但又不得不順著郁春明的話往下講:「他要掩人耳目。」

「他要掩人耳目,」郁春明轉過頭,似是在自言自語,「他為什麼要掩人耳目呢?」

「怕被人認出來唄,」關堯搓了搓手,「任何犯罪分子,都害怕被人認出來。」

「不對,」郁春明當即反駁道,「如果一個人還沒有成為犯罪分子,並且已經計劃好了詳細周密的毀屍滅跡計劃,那他還會害怕被人認出嗎?」

關堯神色一頓。

「除非,他已經是犯罪分子了。」郁春明自答道。

說完這話,原本對案情侃侃而談的人變得沉默了起來,他用力地按了按左側太陽穴,轉身向外走去。

回程的路上,兩人誰也沒再說話。關堯幾次想要開口,問一問郁春明他所謂的「已經是犯罪分子」到底是什麼意思。可一轉頭,看到靠在副駕駛上面色有些蒼白的人,關堯就又把打算說的話咽了回去。

畢竟,兩人不過是一起看了幾個案發現場,有了一些不謀而合的想法而已,到底還沒熟到可以暢所欲言的地步。

等到了所里,關堯一個人繞去後面停車,誰知就是這片刻的功夫,原本悄無聲息的大廳,在他進來時變得熱鬧異常,就連後面宿舍里睡覺的孟長青都被吵得披上衣服起來圍觀了。

「出啥事了?」關堯隨手拉過一個從辦公室里探出頭來的同事問道。

那同事苦著臉一擺手:「還記得前兩天迎賓館捉姦的那個警不?剛剛當事人的丈夫打來了,說要找咱們去處理問題的民警理論理論。」

關堯不解:「為啥?」

「還能為啥?沒處理好唄。那男的說,咱們民警勸分不全和,還勾引他老婆……這人真夠不要臉的,明明是自己先出軌……」

「等會兒,」關堯想起了什麼似的,急聲問道,「那天接警的是誰來著?」

「郁警官唄,」同事壓低了聲音,「不然,那男的能指著咱的鼻子罵,說勾引了他老婆?」

關堯臉色瞬間大變,他立刻擠進人群,高聲問道:「怎麼回事?」

早在前門下了車準備上樓的郁春明已被鬧事男子堵在了當路上,巡邏隊的兩個壯漢正試圖壓著他以防作亂。但此人看著矮瘦,勁卻不小,也不知是喝了酒還是吸了點不該吸的東西,竟幾下就掙脫了桎梏,要衝上前去揍人。

「哎,他手裡有棍子!」孟長青站在外圍大叫。

可不知怎麼回事,郁春明沒注意到似的,仍一動不動地扶著欄杆站在樓梯口,眼看著那棍子就要當空落在他的頭上了。

「操!」關堯低罵一聲,奪步擋在郁春明的身前,劈手抓住了直衝兩人而來的棍子,「你是想把牢底坐穿嗎?在派出所里襲警?」

這話稍稍喊醒了此人的些許神智,令他動作隨之一頓,在場的幾人趕緊趁此機會,把人雙手拷住,扭送執法辦案區。

等鬧事的、圍觀的都走完了,關堯甩甩手腕,準備轉過身去好好教育一番郁春明,可誰料剛一回頭,就見原本靠在樓梯扶欄上的人往下一滑。

「哎!」關堯一個箭步上前,撐住了差點摔倒的郁春明。

此刻,他忽然發現,這人臉色慘白得有些不正常,額角也布滿了冷汗,歪在自己臂彎里的身體似乎正隱隱發抖。

郁春明也是個肩寬腿長的男人,雖然瘦一些,但個子看著和關堯也不錯多少。但當關堯伸手抱上時,方才察覺到,這人豈止是瘦一些,他簡直就是個骨頭架子。

撐著這副骨頭架子,關堯慌張無措地問道:「你怎麼了?」

郁春明大概是想要推開他重新站好,可卻使不上力氣,掙扎了半天,才吐出半句話來:「沒事兒,可能有點……」

「沒事兒,他可能有點低血糖了。」韓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兩人身側,他理所當然地攬過郁春明,隔開關堯,然後把人拉到了自己懷裡,「麻煩關警官倒杯水吧。」

說實話,韓忱的確有點自來熟了,不論誰看,都會這麼覺得。尤其是在郁春明從沒給過他好臉色的情況下,他還能這麼熱乎地湊上前,實在是有些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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