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郁春明在心裡道,這回,連個先道歉的人都不會有了。
果不其然,下午剛過三點,關堯頂著一腦門子的怨氣回了醫院,他先是緊鎖著眉研究了半天郁春明的檢查單,又拉著醫生追問了許多郁春明認為他壓根不會知道的事,這才在孟長青好奇的目光下,開口說道:「所長了解完經過,讓李小田回家反省去了。」
「把小田哥的職也停了?」孟長青一驚。
關堯含糊地一點頭,坐到了郁春明的床邊:「你右後肩下有一處爆炸碎片輕微移位了。」
郁春明也一驚:「你咋知道我那裡有枚爆炸碎片?」
關堯又看了一眼監護器:「你的血氧一直都這麼低嗎?咋不上95?」
「是,是汪老師告訴你的?」郁春明心底一涼,不知汪夢還給關堯講了什麼。
關堯卻已起身去呼喚護士了,他按了半天床頭響鈴,在發現此物已壞後便開始指揮孟長青:「該換藥了,順便讓護士來看看他血氧。」
孟長青如處夢中,依舊一臉怔然地坐著。
郁春明仍在追問:「汪老師還告訴你啥了?」
關堯這回講了實話,他說:「就這些,沒有其他的了。」
第37章
就這些,沒有其他了,至於那些亂七八糟的,都是流言蜚語,我相信你不會做出那種事。
關堯的話其實沒說完。
郁春明緩慢地移開了自己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我的傷都好了,你不用操心。」
「都好了你能在這兒躺著?」關堯提聲說道,「少逞能了,就你之前連軸轉那勁兒,要不了多長時間就得再出問題,正好,這回你就老實擱醫院裡頭待著,別再急著往外竄了。」
「我不想住院。」郁春明的「倔驢脾氣」再一次發揮了作用,「我聞著醫院裡面的味兒就永遠都好不了。」
關堯卻一下子洞穿了這人的真實內心,他一笑,故意問道:「你不樂意住院,是不想再見王隊長吧?」
郁春明神色一凝,沒有掩飾自己被關堯一語道破的真相。
「你師父對你真挺好的,」關堯瞅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孟長青,說道,「要換成是我徒弟,我才不會又是退票又是改簽,熬大夜飛去跟前慰問呢。」
「師父……」孟長青弱弱地叫了一聲。
關堯接著說:「再者,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就算是之前罵你罵得再難聽,那也是帶你入行當警察的人,你見他跟見了仇人似的,像話嗎?」
「那又怎樣?」郁春明漠然道,「當年我被分到他手下做徒弟的時候,他給上級打了十張報告,就為了把我趕走。王臻從一開始就看不上我,他做我師父,是迫不得已。去年,他終於有機會甩開我了,所以毫不猶豫地幫我認下了一個根本不屬於我的錯。關堯,你要是想去他手下當刑警就去,不用在我面前給他說好聽話。」
「我啥時候說我要去他手下當刑警了?」關堯立即否認道。
孟長青瞪圓了眼睛,一時被突然塞進嘴裡的八卦驚得陣腳大亂,他先是想問郁春明,王臻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忽然聽關堯提起「高升」之事,頓時又把前一個問題拋到腦後了。
「師父,你要去松蘭當刑警?」孟長青仿佛是被不負責任父母遺棄的子女一般,慌張失色地問,「師父,你不要我了嗎?」
關堯心累且疲憊,他一指門外:「我讓你去找護士,你咋還擱著下大神呢?」
孟長青一激靈,忙不迭地走了。
見他走了,關堯方才接著剛剛的話往下說道:「我不是想給王隊長說好聽話,也沒有答應他明年調去松蘭,我只是想讓你在醫院好好待著。」
「我待夠了,我想走。」郁春明油鹽不進。
關堯深吸了一口氣,迫不得已,再一次做了窩囊「領導」,他沉默地看著護士更換了新的液體,又沉默地看著郁春明的血氧輕輕地上升到了97,然後非常不情願地說:「掛完這瓶再論其他。」
郁春明一揚眉,悠悠地抬起了嘴角。
關堯憋了口窩囊氣沒處撒,眼看著誰都覺得礙事,而孟長青卻還偏偏不長眼,非要往他師父的槍口上撞。
只見這小孩回來後就蹲在郁春明的床前,躍躍欲試道:「郁警官,你身上的傷到底是咋回事?昨天我師父脫你衣服的時候,我看你後背和右胳膊上全是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