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堯瞭然,他推走了照片,繼續問道:「你年輕的時候,跟錢國偉很熟嗎?他在扎木兒當地的社會關係咋樣?」
徐倩搖了搖頭:「我大多數時候都在外地上學,和錢國偉不熟,就是放假了,偶爾能見一面。他屬於那種長得比較討女孩子喜歡的類型,但人不老實,我聽說,就那林場文藝團的女演員江敏……」
徐倩講不下去了。
「清楚,清楚。」關堯抬了抬手。
「還有,」徐倩倒是沒說完,她頗有些義憤填膺道,「我聽我哥講過一事兒,他說錢國偉曾經欺負過二廠的一個小姑娘,不光攪黃了人家工作,還害得……害得那姑娘差點上吊自殺呢!」
「竟有這事兒?」對扎木兒以及木業二廠不算了解的蔣桉吃驚道。
「可不咋的,」徐倩生氣地說,「那樣的人渣子,我哥竟然還樂得和他到處鬼混,依我看,要不是我哥天天跟在這錢國偉的屁股後頭,他能,能出那事兒嗎?」
講得一點不錯,關堯在心裡道。
他嘆了口氣,接著方才的話問:「那你知不知道那個被錢國偉害得差點上吊的姑娘……叫啥名?」
「叫,叫……」徐倩有些不記得了,她說,「我就記得叫啥『梨花』來著……」
「梨花?」關堯略帶狐疑地敲下了這兩個字。
二廠里有哪個女職工名字帶「梨花」的嗎?
關堯之前和郁春明把花名冊翻遍了也沒有發現「梨花」女士,或許只是徐倩記錯了,也或許是她把錢國偉的「事跡」弄混了,畢竟此人頑劣不馴,當初江敏就說過,他「霍霍」了不少小姑娘。
「行了,基本就這樣。」蔣桉等關堯記錄完後說道,「可以回去想想,過去有沒有收到啥可疑的信息,或者陌生人的匯款,如果有,及時聯繫我們。」
徐倩一口應了下來。
等她走了,蔣桉隨手拿起關堯放在一邊的照片打量道:「毛子演員,別說,還真挺形象,不過我覺得他更像那個,那個演蒙面遊俠的,叫,叫啥玩意兒?」
關堯仰著臉想了半天,沒想起來。
蔣桉又說:「是當初春明入職的時候,王隊說他長得像來著,我就是記不清到底叫啥名了,他們老一輩兒愛看那電影……」
「春明更好看些。」關堯毫不猶豫道。
蔣桉倒是沒起疑,他一點頭:「春明必然長得更好看些。」
兩人本在嘮閒嗑,關堯卻忽地一滯,他抬起頭,面色微凝:「奇怪,徐倩隔了這麼多年,都能認出何望長得很像錢國偉,為啥江敏認不出呢?按理說,江敏應當更熟悉錢國偉的。」
這事確實奇怪,當初在林場派出所,郁春明和王尊拿著照片放到江敏的臉面前,江敏都能篤定地否認,這又是為什麼?
關堯起了疑,他放下手中資料,對蔣桉道:「詢問楊小薇的事兒麻煩你了,我恐怕得抓緊時間回趟醫院,有件事,我要找春明確認一下。」
請江敏辨認照片時,關堯不在場,但據郁春明說,她在看完照片後,非常斬釘截鐵地說,何望不是錢國偉。
江敏這樣確定的原因難道是——
她在錢國偉失蹤的這三十三年中,曾與此人再見,而再見時,錢國偉並非何望那模樣?
這個猜想讓關堯起了一身冷汗,畢竟就算是有楊小薇那樣的決心去整容,也不可能完完全全改變自己原先的面貌,變成一個截然不同的人。更何況,在徐倩的證明下,錢國偉分明就是何望,那麼江敏說他不是的依據在哪裡呢?
郁春明也不懂,他靠著床頭,眉心緊鎖:「在北林村那一夜,何望扮豬吃老虎,讓我錯以為他正在被人追殺,可實際上卻引我踏進了他布置好的陷阱。這人心思縝密,手段狠辣,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如果說他要回去見江敏,謹慎起見,或許真的不會親自現身。」
「我的猜測有道理吧?」關堯問道。
「確實有道理。」郁春明點了點頭,「昨天下午所里來了電話,說他們重新查了那一晚報警人的手機號,發現與何望之前聯絡艾華所使用的電話卡同屬於一次性、不記名話卡,證實了何望,也就是錢國偉,確實是報警人,可惜張所對案子不了解,沒能識別出他的聲音。」
「這個我也聽說了,而且,那菲他們在丹安公路第三個岔口下面發現的那輛麵包車確定了不屬於嫌疑人,車上的毛髮來自一個本地村民,那是人家出山進貨用的。」關堯無聲一嘆,「這個何望到底是出於啥目的報的警,又是出於啥目的把你引誘過去的,目前專案組誰都說不清。不過他們現場勘查完,倒是在那個沒人居住的獵戶屋裡頭發現了倆完全不同的腳印,目前痕跡組正在比對,看會不會和駕校外面以及三礦家屬院內嫌疑人留下的腳印匹配。如果匹配上了,或許說明,當時『易軍』真的就在北林村,只不過,趕在警察來之前,他便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