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卻依舊笑嘻嘻著,他拎起桌上的手銬,搖頭晃腦:「大哥,我都戴著這玩意兒進了多少次號子了,你覺得我會害怕嗎?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會怕你人民警察?」
郁春明嗤笑道:「好啊,你不怕,你最好永遠都不怕,千萬別等日後哪天犯了事兒,跪在我面前求我幫你。」
「大哥你放心,」秦天裝模作樣地合十了雙手,「我只求大哥你多給我點錢,像給江敏一樣,多給我點錢。」
郁春明眼一眯:「你說啥?」
「像給江敏一樣,多給我點錢。」秦天呲著牙,重複了一遍,他笑著說,「沒想到吧,大哥,你這麼些年,月月給江敏打錢,我可是清楚的,我不僅清楚,我還偷偷取出來過不少。江敏以為她都存得好好的,實際上全被我花光啦!我不僅花光啦,我還欠了三十萬的賭債,現在那幫人沒準兒已經找到了江敏,估計正拿刀逼著她還錢呢!」
啪——
郁春明一巴掌落在了秦天的臉上,他罵道:「你這個畜生!」
這一掌打得秦天一歪,差點栽下椅子,他扶了扶自己的臉,抽了口涼氣:「大哥,你看著病怏怏的,這勁兒還挺大。」
「從我家滾出去!」郁春明指著門口說道。
秦天舔了舔嘴角,啐出一口痰來:「你給我三十萬,不給不走。」
郁春明咬牙切齒:「你還記得我是警察嗎?」
「是警察又咋樣?」秦天沒臉沒皮地晃起了腦袋,「大哥,你可別忘了,你就算是當了警察,也改變不了你是個強姦犯的兒子!」
這話「咚」的一聲,砸在了郁春明的心口。
他看著秦天站起身,沖自己一笑,然後說道:「如果你不給我這三十萬,我就讓全扎木兒都知道,林場派出所的郁警官到底是個啥樣的人。」
第76章
傍晚,夜色濃郁。
城外一股北風,裹著刺骨的寒意,呼嘯進了初冬的扎木兒。街上已不見行人,道兩旁的商戶也早已閉店,幽幽路燈明滅不詳。沒過多久,有零星的雪沙順風而下,將剛剛被掃出的路面重新鋪白,並遮蔽住了行人留下的腳印。
遠處山影綽綽,灰濛濛的原嶺下,不見炊煙與人氣,冰凍的寧聶里齊河上,一列火車徐徐駛出,將那內燃機的黑煙噴向天空。
嗚——
「看啥呢?走快點。」橋下,秦天不耐煩地催促道。
郁春明收回瞭望向火車的目光,他輕咳了兩聲,呼出一口寒氣:「白樺橋到底在哪兒?」
「在哪兒重要嗎?你是去給我還債付錢的。」秦天一把揪過他哥受傷的肩膀,把人推到了自己身前。
郁春明臉色一白,悶哼了一聲。
「前兩周我總聽說,北林村那邊死了個警察,血流得滿地都是,村民一大早出門,還能看見鮮紅鮮紅的莊稼。」秦天笑著問道,「大哥,不會是你的血吧?」
郁春明勉強站直了身體,沒有做聲。
雪下得更大了一些,兩人開始加快腳步。
「你為啥不好奇我是咋知道那些事兒的?」秦天問道。
郁春明專注看路,懶得答話:「我不好奇。」
秦天哼笑起來:「你難不成覺得,是江敏或者吳老三告訴我的?」
郁春明不答話。
秦天見此,洋洋自得道:「是我自己查出來的,大哥,你的事兒,都是我自己查出來的!咋樣,想不到吧?」
郁春明隨口回答:「想不到。」
這副模樣一下子激怒了秦天,他忽地回身拽起郁春明的衣領,厲聲叫道:「你再敷衍我一下試試?」
郁春明平靜極了,他看著喝得醉醺醺的秦天,淡淡回答:「你準備殺了我嗎?」
「你以為我不敢?」秦天怒目圓睜。
郁春明驀地笑了,他說:「我死了,誰給你還錢呢?」
秦天的手稍稍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