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知在這時,原本就離他很近的人忽然湊上前,在他的嘴角,蜻蜓點水般地落下了一個吻。
關堯一怔。
「咋啦?」郁春明眼睛亮亮地看著他,「你昨天二半夜親我的那一口,不作數了?」
關堯臉一紅,小聲回答:「我沒說不作數。」
「那這是啥反應?」郁春明略有不悅。
「我應該有啥反應?」關堯有些侷促地問道。
「你應該立刻親回來。」郁春明認真地說。
關堯坐著沒動。
郁春明泄了口氣:「算了,不逗你了。」
說完,他就要側身去推車門。
可身還沒轉過去,關堯忽地一把把人拉進了自己的懷裡,然後用另一隻手扣住郁春明的下巴,俯身堵上了那張方才還在喋喋不休的嘴。
清晨時分,雪已經停了,但零下二、三十度的天仍舊冷得讓人打抖。
不過車裡很暖,空調風機在「嗚嗚」地轉動著,兩人的呼吸也隨之變得急促起來,車窗很快蒙上了一層水汽,將那兩道重合在一處的身影,模模糊糊地遮去了一半。
不知過了多久,已有些喘不上氣的郁春明哆嗦著手推開了關堯,他含混不清地問:「關警官,這就是你的刑訊逼供嗎?」
關堯輕笑了一聲,伸出手為郁春明擦掉了他嘴唇上沾的水漬:「所以你現在願意說了嗎?」
郁春明一挑眉:「110717,很好猜,關警官的心思也沒有那麼深不可測。」
「是嗎?」關堯臉上有些掛不住。
郁春明又道:「而且,你的銀行卡就放在你那張床的褥子底下,我睡在上面的第一天就摸到了。關警官,你也太不拿我當外人了。」
關堯失笑,他給車熄了火,又替郁春明攏了攏衣服:「走吧,上樓,看看郁暢給咱家冰箱剩了點啥,要是啥也不剩,我就去門口打包兩碗面。」
這日太陽很好,陽光灑向大地,忽然讓人在冰雪寒天裡嗅到了一絲暖意。
下午,王臻來了電話,說他們雖然沒有從林場家屬院門口那年久失修的監控里看到到底是誰把信投進了郵筒,但將秦天的筆跡與信上的筆跡輸入省廳的鑑定系統後不到十分鐘,就確認了屬於同一人。
「第七封信果真是秦天寫的。」關堯掛了電話,搖頭說道。
郁春明坐在桌邊,望著對面大門的位置,若有所思:「這第七封信,是咱們把白樺橋端掉的頭一天收到的,那天晚上,你剛走,我就聽到了一陣很陌生的腳步聲,等我推開門後,就看到了這封放在樓梯上的信。按照正常人的步速來算,我拿著信追下樓,送信的人不可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可我竟然沒在院裡瞧見一個可疑分子,也就是那個時候,秦天跟著我下樓了。」
說到這,郁春明無聲一嘆:「那個晚上我想了很多,始終沒想過秦天會有嫌疑。」
關堯的目光閃了閃,沒說話。
「跟著他去白樺橋的時候,看著他耍無賴的笑臉,我總覺得這小子還年輕,不穩當,可仔細一算,秦天今年已經二十九了,我當年離開的時候,他才六歲。」郁春明的臉上不悲不喜,他很平靜地說,「其實秦天早就不是我弟弟了,只是我今天才意識到。」
關堯仍舊沉默著,可腦海中卻一下子回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江心離開時,秦天的模樣。
那年這小子剛上小學,剛知道該怎麼規規矩矩地背著書包坐在課堂里念書,他在大院裡瘋跑著到處撒歡的那幾年裡,三天兩頭聽左鄰右舍講自己的親哥江心有多聽話乖巧,成績有多優異,因此這個才踏入學校的小孩打定了主意,要千方百計趕超江心,將來念高中,上大學,讓他哥刮目相看。
可惜江心還沒來得及刮目,就被江敏丟去了松蘭,留下秦天一個人,呆愣愣地面對自己那發瘋的親媽和家暴的後爹。
江心去哪兒了?秦天試圖用他那尚未發育完全的小腦袋思索著,可卻總也想不出答案。他和關堯一樣,無數次在寧聶里齊河的河邊尋找,也曾坐在橋墩子上從日升等到日落,但自始至終都沒有等到他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