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娘子替她重新上好了藥後,宋棠寧小臉上總算有了些血色。
她嘴唇依舊蒼白,青絲垂落在身後,卷翹的眼睫撲扇著時,微微紅腫的眼睛裡也有了神,不再像是剛醒來時無措。
等秦娘子退出去後,屋中只剩她和蕭厭二人。
宋棠寧小心翼翼地抬眸。
對面的人一身玄色錦衣,墨簪挽發肆意,褪了初見時的冷戾,神色疏懶地斜靠在榻邊。
明明是個被人唾罵的奸佞閹黨,手段狠厲無人不懼,可他身上卻沒有半點宮中那些內侍身上的陰柔之氣,反而眉目舒朗如玉泉落於山澗,渾身上下藏著一種難以捉摸的凜然貴氣。
或是察覺到她在看他,他劍眸輕抬。
宋棠寧連忙一縮,垂眼低頭抓著被角。
「秦娘子的話忘了,手不想要了?」
見她下意識縮手,蕭厭似輕嘆了聲,「怕什麼?」
見女孩兒不出聲,他說,
「?山上你出現得太過巧合,我近來又犯了不少人的利益,京中人皆知我每年此時會去山中祭拜故人,你又吞吞吐吐說不清楚緣由,我只將你當成了那些人派來的刺客,才會險些殺你。」
「如今查清,自不會傷你。」
他聲音依舊淡淡,可與山上動輒要人性命不同。
宋棠寧雖然還是怕他,也記得自己昏過去前罵了這人,她抬頭小心翼翼地道:「那督主可以放我離開了嗎?」
「你想走?」蕭厭看著她。
棠寧吶吶:「我一夜未回,府中會擔憂……」
「宋家並沒人去過靈雲寺找你,至今也無人知道你險些喪身在那林中。」
手心猛地收緊,棠寧臉上一白。
「你跟宋瑾修一起去靈雲寺,他卻將你一個人留在那林子裡,與你同去的有你的表哥謝寅,有你青梅竹馬的未婚夫陸執年,可他們都只記得那個哭哭啼啼的庶女。」
「他們昨日回城之後,就哄著那庶女去了珍寶樓買了首飾逗她開心,後來還去游湖泛舟,沒有一個人記得你在城外一夜未歸。」
蕭厭不是願意將腐肉留在體內的人,自然也不想叫小孩兒自欺欺人。
「昨夜山中大雨,若非我湊巧路過,你早已經摔死在那雪坳里。」
「你那兄長明知山中危險,可回城到今日都沒出城找過你,就連宋鴻和宋老夫人也毫無察覺,你那個婢女倒是想要來找你,卻被宋瑾修以冒犯了那庶女為由打了幾板子。」
「你確定你要就這麼回去?」
蕭厭的話如同刀子,刺得宋棠寧慘白著臉難受地喘不過氣來。
宋姝蘭入府之後,她處處不如意,每有爭執時她總會因為宋姝蘭跟阿兄吵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