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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長空似是敷衍地笑笑,他們坐的地方靠近窗邊,倒是不免讓齊明之生了幾分恍惚與惆悵。

其實從前他與江長空還是很要好的。

那時還是在明宮的講學殿中,宮禁之中的雕樑畫棟自是精美異常,偏講學殿後有一大片竹林,恁時為他們講書的先生笑道:「梅蘭竹菊,四君子也,此殿植竹林,自是盼著各位可學竹之風骨。」

長安有時落雨,那片竹林便化作鐘鼓般,雨聲瀟瀟,時而悶沉,時而利落。

他那時是極盼著長安放晴的。

原因無他,明宮人盡皆知,帝六子,齊珩,母內人陳氏,出身不顯。

睿宗後宮不乏出自江、謝、崔、南四族的妃嬪。而睿宗的子女除齊珩外生母無一不是士族之後。

何況,陳氏未有封號。

鄭後尤惡之,宮中人何其會察言觀色,便是一丁點苗頭,他們便能引以為高木。是以,齊珩註定為皇子公主所磋磨。

那日明宮也落了雨,他們將他唯一的油紙傘踩壞,骨架化為殘枝零零落落地散在石板路上。

最疼他的內臣高季又怒又氣,口中不斷地低聲咒罵那些人,一邊心憐地看著齊珩,而後將自己的外袍解下,試圖為齊珩避雨。

齊珩沉默地止住他解衣的動作,而後俯下身去拾起那散碎的骨架和傘面。

「高翁,我們回去罷。」齊珩的聲音很輕,沒帶任何怨怒。

因為他早已習以為常。

正在他欲出檐下,邁入那雨簾時,一隻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臂肘。

他側首。

是江律,江長空,鎮國公主的獨子。

江長空面容冷肅,將自己的傘遞給了他,而後走在雨幕中,徑直出了講學殿。

這份恩情,他一直銘記於心。

後來聽說江長空受雨害了風寒,在家中臥床數日,氣得東昌公主查清事情原委。

他那位說一不二的姑母,東昌公主,知曉一切旋即著朝服入立政殿,急著跟睿宗與鄭後討個說法。

這說法,不止是為江長空討,亦是為齊珩討。

鄭後因此而為睿宗申飭,宮中一眾皇子公主被罰禁足。

同時前朝因鄭後的暫時失勢再次換了一番時局,東昌公主一黨力壓鄭後一黨,江氏得以為門下省之主,掌封駁事。

數日後,他親至鎮國東昌公主府探望江長空,與他致謝。

不料江長空只是笑笑:「我倒不是為你,而是為我江家罷了。」

那時的齊明之只含笑頷首。

確實,一樁小小的風寒,卻可使朝中風向變轉。

但無論是否為朝局,齊明之始終對他的這份善意心存感激。

兩人因此越走越近。

後來他認了謝貴妃為母,身份愈加顯貴。

也是在一個春和景明的日子,他與江長空立在窗邊,窗外日光無限。

江長空問他會不會報復那些欺負過他的人,那時的他,反倒是笑了笑,指著書本上的兩句話做答覆。

追究與否,又能如何呢?

如今,日光依舊。

江長空拿起筷子,瞧了眼齊明之的餐盤,挑眉道:「齊醫生喜素?」

齊明之點了點頭。

江長空想,這一點就不合適,晚晚喜葷食,齊明之喜素食,兩個人在一起飲食習慣不同,難免沒有摩擦。

到這兒,江長空已給齊明之扣了幾分。

「嗐,食素挺好,健康,怪不得你們骨科的醫生一個個強壯的很。」陳洋笑著。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陳洋又道:「對了你們骨科最近忙麼?」

齊明之笑了笑:「還行,手術照以往少了很多,也不像以前整天在手術室里打轉兒了。」

江長空略下眼,輕悠悠道:「齊醫生今天值夜班麼?」

見齊明之搖頭,江長空笑了:「要不下班後,一起去『芝己』喝一杯?」

他倒想看看眼前的齊明之能裝到何種地步?

幾杯下去,人品盡現。

齊明之斂下眸,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依舊平和地笑:「卻之不恭。」

齊明之已經走了。

陳洋不禁嘆了口氣,這大抵是他工作以來最尷尬的一次。

江長空雖性子冷些,可人說話還是很和氣的,齊明之更不必說,那是骨科里出了名的溫和,這兩位在一塊,怎火藥味這麼濃呢?

就為了江錦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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