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語氣裡面幾乎都是質問和譴責:「難道產檢的醫生沒有明確的告知你,你太太肚子裡的胎很虛弱,甚至她的身體都是虛弱的。」
「就算再懷疑你的妻子,也不能逼迫著她做這個手術。」
姜吟的手術,是外院請來的團隊做的。
外院的那些團隊走了過後才接觸到了這一位醫生的手上,她的情況複雜到她都覺得有一些棘手了。
傅雲川呼吸一窒,眸底微顫。
唇瓣動了又動,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又是一陣沉默。
他就是太清楚了,太清楚姜吟的身體狀況了。
這是她做母親的最後一次機會。
在這樣的時刻,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儼然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把孩子生下來。
他已經一退再退,為她妥協。
可架不住傅家覺得重要。
甚至背著他做了這樣的決定。
醫生深吸一口氣:「孕婦也是一條活生生的命,如果你真的不相信,選擇離婚就好了,孩子生不生都是孕婦的主觀選擇,你們沒有必要強迫著她來做這樣的鑑定。」
傅雲川越是聽,拳頭握得越是緊,面色陰沉至極。
心底里情緒泛濫得越發的厲害,幾乎滿腔的怒火都沒有地方發泄。
男人的呼吸都是凝重沉沉的,他壓下情緒,最終只有簡短又無力的四個字。
「我知道了。」
醫生也是言盡於此。
這個時候裡面精神科的醫生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也凝重。
「我太太怎麼樣?」
精神科醫生皺著眉梢。
「你太太沒有什麼溝通的欲望,家屬要好好的注意她的情緒,初步判斷應該沒有什麼大的問題。」
「她現在處於一個不想溝通的階段,如果她的心理上再受到重大的打擊,往後可能是一個不可逆轉的精神問題了。」
「現在讓她自己好好的想一想,緩一緩。」
傅雲川看著醫生,他喉間發緊。
來到這個醫院,他所面對的每一個醫生都令他感到窒息和沉悶。
他甚至害怕從醫生口中說出的任何一句話來。
「因為什麼?」他啞著嗓子開口詢問。
「我太太在意肚子裡的孩子,在意她的父親那一些陳年舊事,我告訴她肚子裡的寶寶健康,還有她父親的陳年舊事,她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這讓他感到深深的無力。
醫生聽著這些話,微微的推了推眼鏡,深吸一口氣。
他看著傅雲川:「或許是她對你積攢了一定的失望,覺得跟你溝通任何事都是無望的,你是不是欺騙她很多?所以她不是不對孩子和她的父親不感興趣,而是對你的失望,只覺得你又在騙她……」
傅雲川渾身一僵,周身氣息都是陰沉的。
失望麼?
她都不愛他,不喜歡他。
失望從何談起。
傅雲川沉默許久後,才緩緩開口又問:
「像這樣的狀況,有沒有什麼辦法?」
「等她自己慢慢的緩過來就好了,如果緩不過來的就需要上治療手段了。」
「不過你也不需要太過擔心,你太太的意志力,比平常人強許多。」
「換做其他的人,遭到這樣的手段和待遇恐怕已經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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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晚上。
傅雲川一夜無眠。
他坐在住院部的樓下抽了一晚上的煙。
醫生的那些話,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的迴蕩著。
漆黑夜色的煙霧繚繞之中,男人的神貌透著疲憊和憔悴。
儼然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和矜貴。
張秘書早上來送飯菜的時候就看到了坐在樓下的傅雲川。
「傅總……您這是一晚上都沒有睡覺嗎?要不我來看著太太,您先回去洗漱休息一下吧?」
傅雲川抬眸,看著他手裡的飯菜,沉默了一陣。
隨即他站起身:「嗯,你給太太把飯菜送上去,給她請一個護工。」
她的嗓音沙啞至極:「再把她住院的消息,給徐杳。」
張秘書微微的點頭,一切的吩咐他都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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