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珧將屋中燭火點燃一盞,回頭看到晉子瑾拎著水壺在倒熱水,立刻過去接了過來,輕聲,「小瑾,你剛剛才能走,不要亂動。」
她放下水壺,拉著他到一邊讓他坐下。
晉子瑾抬著頭,「阿珧,我已經好了。」
「不行,你還要再養養。」虞珧話音堅定,轉身去倒水。
她將浸濕的臉巾遞給晉子瑾,看他擦過臉,又去打了盆水放在他面前。
晉子瑾抓住她的手拉她起身,因力氣很大,虞珧撲到他身上,被他摟住,「阿珧,你把我當殘廢呢?」
他將她抱起,放在雙腿上坐著,「你看我像生活不能自理嗎?」
虞珧默然一瞬,「小瑾力氣確實很大。但我擔心你的腿又傷到,又不能走了。」
「不會的。」晉子瑾將她按在懷裡,脫了鞋泡腳。虞珧探頭去看他的腿,見他露出的小腿已經有了接近正常人的肉感。
膚色也基本正常。
「放心了嗎?」晉子瑾問她。
「嗯。」虞珧收回視線靠回他懷裡。忽然又抬手,解他的髮髻,抽下玉簪,拿下發冠,看他的髮絲散開,伸手捋了捋。
晉子瑾按住她,「回房再弄。」
泡了會兒腳,晉子瑾擦腳穿鞋,起身將虞珧放在凳子上坐好。倒了水到污水桶里,將所有東西放回原位,回到凳子邊,「走了,阿珧。」
虞珧看著他,伸手給他,讓他將自己拉了起來,「小瑾的腿真的沒事了嗎?」
「真的已經好了。」
虞珧放下心,跟著他回屋。春日的晚風微微的涼,吹去人的睡意。
走在路上,看到波波走了過來,不知它怎麼又醒了。跳進虞珧懷裡窩著。
踏進燭光明亮的屋裡,虞珧看向屋內唯一的一張小床。
雖然在夢裡,經常兩人窩在小榻上一起睡,但……但那畢竟是夢。
夢是不用負責,做什麼也沒關係的。
小瑾已經是這麼大的孩子了。
虞珧看向拉著她,走在她身前的晉子瑾。
可就只有這一張床。
「小瑾,跟我一起睡嗎?」
晉子瑾停下腳步回頭,神色像是在問:阿娘有別的想法嗎?
虞珧默然,低下頭,臉頰微熱。
吹了燈後,虞珧抱著布娃娃小瑾,被晉子瑾摟在懷裡。她恍惚覺得是在東宮,還未回寒露宮的那段日子。
直到波波擠到她懷裡,她將它與小瑾都摟著。
他身上依舊帶著淡淡的薔薇氣息。
虞珧入了睡夢裡。
這夜照舊見到小瑾。
只有夢裡的小瑾,一定是小瑾。
她從妝檯醒來,查覺是夢,立刻起身去找晉子瑾,「小瑾!」
晉子瑾坐在內室的榻上,看她慌慌張張沒有注意到他在裡間,「阿珧。」
虞珧回頭,看到他。大步走過去,拂開珠簾。
「小瑾。」
「嗯。」晉子瑾張開手臂,虞珧撲進他懷裡。
「小瑾去見我了嗎?」
「是啊。阿珧不是還問,今晚還能見到嗎?看來能見到呢。」
虞珧抬起頭,仔細看著他。將他抱緊。
看來真的是她想多了。
她怎麼能認不出小瑾,還懷疑他呢。
「小瑾能走路了,怎麼不告訴我。」
「只是剛剛能走,還不太確定。但是,看來走得還可以。」
虞珧想到倆人見面的事,忽然從他懷裡起身。
以往因為在夢裡,許多事毫無顧忌,可,可竟然不僅僅是夢。
她紅了些許臉頰。
不可以,不可以。小瑾是她的孩子。
晉子瑾看她垂著眼帘躊躇的神色,仿佛與他生疏起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拉她跌回懷裡,抬起她的頭俯身吻她的唇。
虞珧眼眸睜大望著他,他清潭般的雙眸冷靜的沒有絲毫波瀾,僅僅沉溺於吻她。她雙手按著他的肩膀可推不開他。
他將她的唇瓣放開,卻摟著她絲毫沒讓她從懷裡離開。
「阿珧要推開我嗎?阿珧見到我就不喜歡我了?」
「不是這樣,小瑾。」
「我們還是像從前那樣。」
「可是……」
「沒有可是,我要生氣了,阿珧。」
虞珧沉默了一會兒,垂下眼,「小瑾,你是不是對阿娘有不該有的感情。」
「沒有不該。哪裡不該。我對你的感情,最是應該。」晉子瑾抬起她的頭,讓她看著自己,「那就不做我的阿娘。」
虞珧沉默看著他,伸手想要去摸他的額頭,晉子瑾驀地抓住她的手腕,目光深邃而有些陰暗,「你當我在玩笑嗎?」
虞珧發覺他是真的生氣了,感到無措。
「小瑾。」
她不知要怎麼說,他才不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