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看著她,他想要睜開眼就看到她。
次日清晨,他醒後虞珧還在睡,往窗外庭院內看去,陽光熹微。
收回視線,伸手入被子裡握住虞珧的手,感受她的體溫。
仍舊是那樣,指尖帶著些涼意。
他在她身邊趴了下來,臉頰靠近她的手,握著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阿珧。」
待到東福進屋,提醒他李思源過來替虞珧換藥。
晉子瑾坐起身,將虞珧小心扶起,儘量不擾醒她。讓她靠在自己懷中。
東福出屋,將李思源領進來後退下。
晉子瑾解開虞珧上衫的系帶,左右衣擺蓋在她胸前,因除了腹背部的刀傷過深,鞭傷已經結痂不需再上藥。
李思源坐在床邊為虞珧解紗布時,她醒了。他神色溫和,「公主醒了。」
虞珧看著他,「李御醫。」
她看著紗布解開,看到了腹部縫合的傷口,比想像中大許多,有她一掌寬。
微紅的肌膚上,素色的縫線。
這是她從來未見過的,出現在她身上。疼痛依然很尖銳的存在,這傷看著可怖又醜陋。
但她什麼也未說,只是一言不發地看著。看李思源用酒輕輕擦拭,那麼疼,她偏過了頭。
晉子瑾握住她的手。
李思源道:「公主恢復的很好,也未感染。福大命大。」
虞珧不知自己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心中五味雜陳。
她忍耐到李思源將她的後背也灑上藥粉,她趴在晉子瑾懷裡不願再轉過身。
李思源便就這樣,重新纏繞紗布。
晉子瑾感覺到胸前的衣襟沁入濕意,微涼地濕了肌膚。
她在哭。他心痛地輕按住她的頭。
李思源處理好站起身,晉子瑾與他道:「你回去吧。」
「是,殿下。」李思源將東西收拾起來,背著藥箱離開。
晉子瑾看著他的身影走出內室,垂眸看虞珧,「阿珧。」
虞珧還緊緊揪著他腰間的衣料。
「阿珧。」晉子瑾心感自責無力地輕輕抱著她。他毫無辦法來減輕她這樣的疼痛。
「都是我的錯。」
虞珧沒有回應。
她在晉國已經吃了足夠多的苦頭,細想來這並不算什麼。
她早就知道,不會來這裡享福。
她鬆開攥緊的手,輕抱住晉子瑾。她靠他給予的慰藉而活著。
為了南趙的百姓而活著。
「不疼,小瑾。」
他活著,她才能活著。她只是受了傷而已,沒事的。小瑾好好的就好。
東福煎得藥還未送來,晉子瑾就發現她趴在他懷裡睡著了。
她的身體太虛弱了。
他小心給她換了個姿勢靠在他懷裡,方便一會兒餵她喝藥。看著她濡濕的睫毛,抬手以指腹輕擦了擦。握住她的手時,她手心裡都是濕汗。
他疼惜而自責。
摟著她,臉頰輕輕蹭她的頭髮。
「阿珧。」
……
晉興懷在自個殿中,思來想去晉子瑾忽然能走的事。還有虞珧死了沒。
他想去東宮看看,但他沒有立場,兩人剛剛鬧成那樣。
他又去見了晉先祈。
打算將晉子瑾能走的事告訴他,他想,以晉先祈的性子,不會亂說。
晉先祈正在院裡給花草修枝,閒情逸緻不錯。
「皇弟。」
聞聲,晉先祈看向他,笑意戲謔,「二皇兄是打算成我這裡的常客了麼。」
晉興懷未在意他的調侃,「只是近來有些事與太子皇兄鬧得不愉快,但聽聞他這些日子病了又不好過去探望,遂來你這兒,想你替我過去看看。」
晉子瑾這些日子又病了,日日御醫往東宮跑的事晉先祈知道。
不過晉興懷找他的,大多沒好事。
他還未開口拒絕,晉興懷又道:「我知道太子如今雙腿無礙行走如常,身邊還有個心儀女子。先祈真的不去看看嗎?」
晉先祈拒絕的話咽回肚裡。
他有些懷疑晉興懷所說的真實性,但這也似乎是他想要他去東宮試探一趟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