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雌父在八歲那年短暫地進了蟲皇的軀體,又被自己的雄父吞噬殆盡。
他那麼愛,那麼願意為之困守皇宮,給予了他整整三十二年支持與希望的雌父,他疲累的庇佑所,他年少至今的英雄,他的一切放鬆與喘息之地,
都是假的。
都是,害了他雌父的兇手之一的一手偽裝。
他的雌父早就死了。
而他對著一生痛惡之人喚了那麼多年的敬愛與思念。
凌長雲透著血光望進了那雙濃烈猩紅的紫眸,血珠沿著頰面滾落,無聲無息地砸進了破碎不堪的青黑地磚。
「對不起……」
……
晶魂快瘋了!
他親眼看著蟲皇造了那麼大一個局,籠住了不知真相的約格澤昂也困死了有口難言的凌長雲。
看著那柄唐刀幾乎碎了凌長雲的右肩。
看著無邊的血色漫開了偏殿的地磚。
看著凌長雲脫力般帶著滿脖頸的青紫掐痕跌落在地。
也看著約格澤昂揮劍斬了一切的溫情與不忍,妥協與愛重。
蟲皇真的抽了自己的一道魂魄,只可惜還沒來得及藏住再並回體內就被他和驀然出現的穆伊砍了個乾淨。
驚駭劇痛讓他昏死倒地,穆伊的殘影也隨之一消而散。
蟲神不能隨意干預蟲族,穆伊自然就更不能,只是蟲皇拔魂有違天道,神使才得以短暫脫身糾正一切。
晶魂這會兒管不了他,他也離得很快。
#039五年,五年之後,你自可歸魂。 #039
五年。
他如何等得了五年? !
他終於不得不承認,沒了天命不知一切的他是多麼的愚蠢。
老東西那麼拙劣的演技都能生生騙了他二十四年。
「愚不可及!」
愚蠢,至極。
……
曼斯勒安變天了。
所有人心中不約而同浮現著這麼一句話。
約格澤昂帶著軍部一路堪比燒殺搶掠地強奪了鳴衛和虔嶼半城,大軍傾巢而出,不過幾天,黑金的軍裝就占了大半個主星。
兩邊礦脈被占,新造光武之聲隆隆蓋了幾大城,新武器的試驗每響一聲都讓雄蟲震得神經一跳。
皇宮守軍不知何時被清洗換血,等議閣發現不對時,占了馭都半面的皇城已然全在約格澤昂的掌控之下。
一切的規則都在這一天失了效,所有的雄蟲和不隸屬軍部的雌蟲都離那條由約格澤昂和希邊得爾劃出來的紅線一遠再遠。
他是真的會直接殺了人。
無論雄蟲還是雌蟲。
誰也不知道那天馭都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知道希邊得爾親王一身是血地進了醫院,約格澤昂大軍壓上其他四城,就連遠在遙北的祂臨也未曾倖免,四面都被圍死,美其名曰鞏固邊防。
希邊得爾費了大半精神力強壓,到底守住了剩下的一半棲息地。
驚惶,失控。
不知所安。
「所以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親王殿下。」鳴衛忽然被軍部強占去一半,森道利梵近些日子實在窩火,見凌長雲終於來了議閣就再也忍不住,關了光屏就質問,「你不覺得你該給我們一個解釋嗎?議長。」
你不該給我們一個解釋嗎?
自凌長雲進來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疑惑的,晦色的,
怨憤的。
你該給我們一個解釋。
「……」
曼斯勒安的冬日一貫寒冷,哪怕就從飛行器下來到進大樓的那一小段距離也足以把人吹成冰雕,凌長雲卻還是一身議服,只在外面隨意罩了件不怎麼厚的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