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茉嘆氣:「那我儘快。」
「舅媽,你很喜歡這份工作嗎?」陳覓清問。
她無法想像沒有熱愛是怎麼堅持一件事。
徐茉搖頭:「但能有一份工作不容易,既然做了,就算不喜歡,我也會完成好三個月的實習。」
陳覓清覺得徐茉笨笨的,一頭撞南牆,狀態都這麼差了,不想著跳出來,只有干到底的想法。
「不喜歡就不干啊。」陳覓清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徐茉扯出一抹牽強的笑:「覓清,你非常幸運的擁有愛你的家人,支持你做任何決定的親朋好友,就算你不滑雪了,你也有底氣在別的行業從零開始,你有人給你托底,所以世界對你來說是這條路行不通,那就回去找上一個岔路口,走別的路。我的意思不是說你得到這些怎麼還不滿足,我也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人都會有自己的煩惱,但人與人之間的煩惱也會不一樣的。」
「你不能嗎?」陳覓清說,「你姐姐對你很好啊,舅舅也對你很好。」
也有人給她托底,情況還沒太糟糕吧。
「我會……良心不安吧。」徐茉已經習慣自己的笨拙了,也找到了笨人的路,「我不能遇到稍不順心就產生畏難心理,那我就一輩子不能成長起來。」
課件也有一次過的時候,這次是參賽,要求的質量比以前更高是正常的。
早在工作開始前,她已經做好反覆修改的準備。
陳覓清聽著這話,眼前一亮。
霎那間,好似想明白了一些道理。
「如果啊,我說如果。」
陳覓清拉住徐茉的手,急切地想要和她尋求一個答案。
「嘗試了很多次,還是失敗了呢?」
「我會很難過,肯定也會哭,總之下場不會太好看。」徐茉莞爾笑說,「我接受失敗,但還會發起下一次衝擊。」
「你……想得好通透啊。」陳覓清看徐茉的眼神完全不一樣,充滿了崇拜。
徐茉湊到陳覓清耳邊,小聲說:「我大學那會兒常因為作業完成不好難過,會哭,甚至焦慮到吐。覺得學不好給家人丟臉了,他們辛苦供我讀書,我就這個水平,太對不起他們了。也非常害怕出差錯被周圍人看笑話,很在意面子。」
「你舅舅告訴我的,成功的捷徑是再試一次。」
「有點笨拙吧,但對我來說非常適用。」
那以後,她就在自己的節奏里做事,偶爾會焦急,但也會盡所能做到最好。
陳覓清低頭看自己的雙腿。
徐茉後知後覺陳覓清問那番話的意思。
「姐姐她是一位非常好的醫生,她的好絕對不是我對她的親人濾鏡,這份好是全來自於她所學的知識、工作的能力和治療的經驗。」
「你可以選擇相信她。」
陳覓清好羨慕徐木槿,有一個好妹妹。
也好羨慕舅舅,有一個好妻子。
「可……為什麼每天都要我在雪場待著,凍死人了。」陳覓清逆反心理上來,嘟囔不滿。
徐茉想了會兒:「可能坐輪椅時間太久了,姐姐怕你忘記在賽場上感覺。不在雪場待著的方法很簡單,你只要說你想回去做康復訓練,姐姐她一定會帶你走。」
「就沒考慮過……我壓根不想再滑雪了嗎?為什麼非要我做康復訓練。」陳覓清追問。
感覺所有人催著她,必須要去做這件事。
徐茉手輕輕壓在陳覓清腿上:「覓清,就算不滑雪,也要站起來,這樣你才能去更遠的地方,看更多的風景。不是麼?」
陳覓清恍然大悟。
和從小對她嚴苛的母親慪氣,都忘了她的康復訓練並不是非要再回到賽場,大家只希望她能重新站起來,恢復健康的生活。
陳覓清一把摟住徐茉,頭深深埋下來,眼淚不受控地往流出。
從受傷到經歷大手術,她倔得連聲都不吭。
無數個深夜嘗試站起來,摔倒、又摔倒,腿上的淤青大塊小塊,她也沒哭。
漸漸明白自己走入死胡同,怎麼都撞不開,差點兒就認命了,還裝成無所謂的樣子,謝絕所有親人的關心,關閉心扉,特立獨行。
聽完徐茉說的這些話,觸動極大,也終於從死胡同走出來。
徐茉還以為哪說錯了,緊緊回抱。
心急就全盤托出。
「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對你說教的意思,我的話也是你舅舅的想法。」
「我偷聽到幾次他和你媽媽打電話,這些話都是他說的。」
「你別說話。」陳覓清擦了把淚,「別攪了我哭的雅興。」
徐茉傻了。
哭也有雅興?
好高級。
陳覓清把徐茉摟得更緊,邊抽泣邊說:「小時候別人寫完作業就能玩,我寫完作業就去訓練,吃了這麼多苦才成為別人眼裡的天才少女,拿了一面的冠軍牆,不就是骨折嘛,我就不信好不了。」
這句話徐茉聽明白了。
就是願意接受訓練,重新站上賽場的意思。
「我和你說,我姐別看著嚴肅,心很軟的。」徐茉給陳覓清出主意,「你多和她說一些軟話。」
「真的?」陳覓清一度想要把徐木槿換掉,奈何母親堅持要徐木槿做她主治醫師。
徐茉點頭:「我姐夫就是這樣追上我姐的。」
「那……我明天試試。」陳覓清頭靠在徐茉的肩上,賴著她,不讓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