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問題困惑著她。
出到外面長廊,陳時琟鬆開手,獨自往前幾步。
或許不想在人前失控,他將所有情緒藏起。
外面下著小雪,落在他的烏髮和肩頭,站在白茫一片的雪地中央,好似被世界遺棄。
徐茉看著他孤寂的背影,心尖冒酸。
站在他十米外,靜靜等候。
「時琟,你別走。」黎綠蕊從大堂追出來,越過徐茉,一把拽住陳時琟。
陳時琟往旁邊躲,黎綠蕊抓了空,眉眼含愁,手無措地收了收。
「先別走好不好,讓我把話說完。」黎綠蕊著急說,「今天小桐想去遊樂園,你爸爸也答應好了陪,事先我並不知道,臨時組的局,他們到了我才知道,沒來得及說,才讓你們碰上。」
陳時琟冷聲說:「如果今天有約,他可以拒了,而不是故意將他們帶來。」
「時琟……你聽媽媽說。」黎綠蕊著急得語無倫次。
陳時琟手抄在衝鋒衣的兜里,冷靜得異常:「您說。」
黎綠蕊嘴巴張張合合幾次,不知如何解釋,一時間愣住了。
陳時琟:「您如果還沒有為他找好藉口,可以下次再找我。」
黎綠蕊都要急哭了。
瞧著情況發展不對勁,徐茉及時打斷這場對話。
將火苗掐滅,制止爆發。
「陳時琟,我還沒吃早餐,餓了。」
儘管找的理由蹩腳,但她迫切想要帶陳時琟走。
總有不好的預感,害怕他在母親面前隨時崩塌,無法克制情緒。
也能感受都他如困獸掙扎,不想傷害母親,說的話才越來越簡短。
陳時琟看向徐茉,終於找回了主心骨。
他徑直走向她。
「走吧。」他緊緊地牽起她的手,將她裸露在寒風中的手包裹住,不讓她被凍到。
黎綠蕊生怕陳時琟真的走了,窮追不捨。
「時琟,你跟媽回去好不好?」
「阿姨。」徐茉叫住已經魔怔的黎綠蕊。
黎綠蕊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樣,抓住徐茉的袖子,懇求道:「小茉,你幫我勸勸時琟好不好?」
徐茉總感覺眼前的女人此刻變得陌生。
沒有初見的賢淑端莊,像被情緒操控住的怪物,無法明確要做什麼,一味地祈求陳時琟不要走。
「阿姨。」徐茉抓住黎綠蕊的手,微微拔高音量,「您先回大廳,我和時琟去一趟便利店。」
黎綠蕊不情願,但她眼下別無他法。
漸漸地,她失焦的眼睛終於清澈,木訥地點了點頭:「好……你們記得回來。」
徐茉跟上不遠處的陳時琟,回頭看了幾次。
黎綠蕊一直站在原地,目光緊緊鎖在他倆身上,似乎很怕他們就此走掉。
離開長廊,陳時琟神色自若許多,恢復了人前生人勿進的模樣。
「你還想回去?」他問。
徐茉舔舐嘴唇,抿了抿,說了內心的想法:「要走……也要帶你媽媽一起吧。」
還未弄清年輕女人和男孩到底與陳時琟的父親什麼關係,只能判斷他們關係不淺。
處在當前的情況下,黎綠蕊可能也不好受,不該丟下她獨自面對。
陳時琟輕蔑笑了笑:「茉莉,你還是太好心了。」
徐茉知道他的嘲諷對準的不是她,但還是對他的話感到奇怪。
「我……錯了嗎?」徐茉說,「那我們別管他們了,走吧。」
比起這些,她更擔心的是陳時琟。
將所有的負面情緒和怒火克制、壓抑,儘量體面地面對令他不堪的狀況。
離開是非之地,他就不必如此了。
陳時琟拉住徐茉,說:「你沒錯,對我的家事不要有任何愧疚的想法。」
他輕攬她入懷,下巴貼緊她,微微嘆氣:「不然,我就真的是罪人了。」
徐茉心裡頭不是滋味,泛著酸。
她還是太無能了,無法撫平他心上的裂痕,只能看著他破碎。
「我可以知道怎麼回事麼?」徐茉從陳時琟懷裡抬起頭。
問得小心翼翼。
陳時琟挽著徐茉進到便利店,說:「我爸媽在我十歲時便離婚重組了家庭。他們是自由戀愛步入婚姻,所以我媽一度不能接受我爸移情別戀,我媽怕他其他孩子出生後威脅到我的地位,答應和我爸離婚的條件之一是他以後三分之二的財產由我繼承。離婚之後,我爸搬走,逢年過節會回來吃團圓飯,我媽除了出差,大部分時間和我住在爺爺奶奶家。高中畢業後,她工作調動到鄰市,逢年過節才會見面,起初只以為是簡單的調動,後來才知道她早在和我爸離婚第三年就再婚了。」
徐茉站在貨架前,愣怔地盯著眼前五顏六色的薯片包裝,額角緊繃,神經扯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