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蘅嘆了一聲,「倒不是我出事了,而是阿徵夜半忽然發起燒來,我有些擔心。」
聞言,趙嬤嬤也探了探他的體溫,神情凝重,「這燒的有點高啊,若是一直降不下去的話,可能是要有生命危險的。」
顧蘅大驚失色,「那怎麼辦?咱們莊子上有藥麼?」
趙嬤嬤聞言,蹙眉思索了一番,「咱們莊子離鎮上比較遠,大家有個三病兩痛的,也都是自己解決,最近的赤腳大夫,離咱們這也有著三十里的距離,一時半會怕是沒有藥了。」
顧蘅有些失力,呆呆的坐在凳子上,口中喃喃自語,「那可怎麼辦?」
忽然,趙嬤嬤想到了什麼,「半年前,我感染了一次風寒,當時為了省錢,我只熬了一半的藥材,剩下一半,應當還在,如今實在沒有辦法,只能用那藥死馬當活馬醫了。」
聽到這話,顧蘅感激的握住了趙嬤嬤的手,「那就謝謝你了!」
將藥材拿來之後,顧蘅又去廚房,找到了一個閒置許久的熬藥材的小鍋,架在了阿徵的方向,守著他,開始熬起了藥來。
忽然,她聽到身後有腳步,一回頭,只見趙嬤嬤艱難的提了一桶冰水進來,肩膀上還搭著一張帕子。
見狀,顧蘅立馬上前,將水接了過來。
「您本來腿腳就不方便,就別去提水了,接下來就讓我去吧。」
趙嬤嬤卻搖頭,「二小姐,您是官家小姐,是主子,這種粗活累活,怎麼能讓您來做呢?」
顧蘅拿過帕子,在冰水中過了一遍,擰乾後敷在了阿徵的額頭上,幫他降溫。
做完這一切,她回過頭,神色嚴肅的看向趙嬤嬤,「您和我姨娘是舊識,在這府里,也只有您一個人願意對我好,*若是您因為我累病了,我心裡會過意不去的。」
趙嬤嬤還想再說什麼,顧蘅已經將一個厚厚的外袍搭在了她的身上,「現在,您先回去吧,有什麼時候明天再說。」
見她神色間還有些猶豫,顧蘅加重了語氣,「這是我的命令,你不能不聽。」
聽到這話,趙嬤嬤終於沒轍了,「好吧,那二小姐您也要保重身體,切莫要太過勞累。」
見顧蘅點了點頭,趙嬤嬤咳嗽了兩聲,終於還是退了出去。
這一夜,顧蘅熬好了藥,餵了阿徵喝下。
但他全程都沒有醒來。
緊接著,她幾乎是沒有合眼的守在床邊,一旦感覺帕子熱了,就再去清洗一次,為他敷上。
一整晚下來,她的雙手都凍的通紅。
天光大亮後,她再去探阿徵的體溫,卻發現仍然沒有降下來。
一時之間,她心急如焚。
而門外,似乎也已經亂了起來,有幾個丫鬟行色匆匆的路過,腳步聲凌亂無序。
顧蘅推開門,神色凝重的叫住了他們,「發生了何事?你們如此慌張。」
被叫住的兩個丫鬟神色也不太好,眼下烏青,怕是一夜沒睡,見她問話,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回二小姐,昨日開始,莊子上突發怪病,已經有半數的人開始發燒咳嗽了,我們兩的妹妹昨晚開始就有些不太行了,正準備出府去尋赤腳大夫呢。」
聞言,顧蘅心裡一個咯噔。
果然,昨晚的夢並不是空穴來風。
昨日鎮上的瘟疫,怕是已經開始蔓延了,就連這麼偏僻的白雪莊,都已經傳染了這麼多人。
再這樣下去,夢裡的一切恐怕是要成真。
只是思考了一瞬,顧蘅就下定了決心。
「你們在這等我一會兒,我跟你們一起去。」
兩個小丫鬟生怕得罪了她,又覺得多一個人一起上路興許是安全些,只能同意了。
顧蘅進了自己房間,換了一身厚實些的衣服,將這兩日賣石斛賺的錢盡數揣在了身上,就跟著兩個丫鬟出發了。
昨日,就連莊子上的馬夫都病了,三人只好騎了個牛車,慢悠悠往隔壁三十里外的月岩村而去。
一路上,顧蘅心急如焚,感覺度秒如年,這點路程,硬是走了快兩個時辰才到。
一下車,就見月岩村的情況也不太好,到處都躺著人,極不舒服的哀嚎著。
三人一路問,一路走,終於走到了村子裡的藥堂,可一眼望去,裡面竟然是一片狼藉。
而那位赤腳大夫正躺在地上,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