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候你來我房內給我拿箱銀子的時候,還從我這兒順走了一個盒子,」聞逆川略加停頓,話已經說到一半了,不可能再有後悔的餘地,於是,他又把話補全,「那裡頭養著很特別的草藥,我想找回來。」
聞言,談煊明顯反應了一會兒,但並不是在回憶那盒子,而是在回憶那盒子裡頭所謂「特別」草藥的模樣——
這、這不是豆芽菜嗎?
不解之餘,談煊又忽然想到了什麼,不由心臟一抽,他下意識抬手捂了捂胸口,連說話的嗓音都變得沙啞了一些,他說::「所以,你昨夜這樣主動,就是為了找那東西?」
聞逆川已經不敢看他了,他想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用謊言去掩蓋謊言,於是,他如實回答道:「是。」
聽到這個回答的時候,談煊沒來由地倒抽了一口氣,所以,那些歡愉、動情、難捨難分都是帶著目的的,這讓他不由想到過去的許多事,似乎每一次聞逆川主動找他的時候,都是有求於他,亦或是別的事。
絕對不是專門為了想見他。
談煊心下一沉,好像一直支撐著他的某一根關鍵的弦斷掉了一樣,快兩年過去了,這個他給予無限信任和愛護的人,那顆心終究還是沒辦法捂熱。
他可以給聞逆川任何想要的東西,但他不能認識聞逆川欺騙他、利用他,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去試探他的底線。
難道他的喜歡就那樣「不值錢」嗎。
是了,談煊又記起他曾經把人綁在床上、限制他在房間內、不讓他出門的那些時日,或許聞逆川對自己有過情誼,可也隨著他日漸強烈而瘋狂的占有欲,被消磨殆盡了。
「那草藥……」談煊像是吊著一口氣一般說話,「是做什麼的?」
「大人,此藥名叫百解,是給你解蠱的,」聞逆川繼續如實相告,又不忘提醒了一句,「大人可還記得你我之前的承諾。」
「記得……」談煊垂下肩膀,看他的目光也帶著慘澹,「沒想到,你真的找到拿解藥了。」
「此藥在一般情況下,能解幾乎所有來自苗疆的蠱毒,可能不能解大人的那種獨特的……」聞逆川想到那是「龍陽之蠱」頓時停下來一瞬,而後又繼續接上,「這還另說。」
「但此藥無毒,大人可以放心嘗試。」聞逆川又說。
「你對我解蠱這件事,倒是很上心。」談煊語氣很淡地說了一句。
可他知道,所謂「上心」,也不過是因為兩人之前承諾過,如若替他解開蠱毒,就會放聞逆川回苗疆,說到底,在談煊看來,聞逆川不過是想離開這裡罷了。
然而,聞逆川似乎沒有聽出弦外之音,而是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道:「雖然大人的蠱毒目前尚且穩定,但情蠱作為苗疆最古老的一種巫術之一,其奧妙之高深、危害之深遠,一日還存在大人的體內,那大人扔無法安心,只有把它徹底解開,大人才能高枕無憂。」
聽完這句話,談煊沒在搭話了,而是默默轉身,精準地翻找出某個帶鎖的抽屜,一拉開,裡頭正放著那小盒子。
他把盒子取出來,交還給聞逆川,說:「你要養,便拿回去繼續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