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被子衿知道她的立場和子琳一樣,大概也會被罵得很慘:「女性還是要自立自強,對吧。」
「對,但你不能說家庭主婦就不自立不自強。」
「可是大多數……」
「你把問題歸到你自己的時候,就不要去管大多數。」許弘成帶她慢慢往前,「就像你剛才說的,它是一個身份,是家庭內部的分工,也是正常的職業,但因為脫離了社會環境,就難以用公允的標準去衡量它的價值。」
這話佳文同意:「就比如,市場上請保姆一個月六千,但媽媽或妻子做了同樣的家務,她可能就不會要這六千,因為其中有情感的考量,或心甘情願付出,或體諒丈夫,或者連她也羞於將自己的勞動放到秤上去比較。」
「對。」
「所以這就很主觀,她要寄希望於享受她勞動成果的人尊重她,認可她。」
「但其實任何職業都一樣。大環境裡如何如何,輪到自己,每天面對的也就是幾個上司和同事,從別人身上獲取職業認同感本來就很難得。」
「那——你不覺得家務活什麼的,的確比職場工作的技術含量低嗎?」
「我不覺得。」
佳文不信:「如果我智力超群,我肯定去當科學家,而不是當家庭主婦。」
「先不說你沒有智力超群,就算有,也不該覺得科學家天生就是高貴的。」他毫不客氣地道,「你明明要消除偏見,卻又自己劃分三六九等,不矛盾嗎?人只要做好能力範圍內的事,不管大小,利己利人,就都值得被尊重,難道你是科學家,我是家庭主婦,我就要仰望你?不是的,逼著我去當科學家才是資源錯配,不止我一個人要罵你。」
佳文被他的話逗笑:「照你這個說法,我不想當會計就不當了,因為我當不好,也是資源錯配,乾脆回家。」
「你可以回家。」許弘成看著她,「別人怎麼樣我管不到,但如果你在外面受委屈,我希望你遠離委屈。」
「真的嗎?」
真的。許弘成想,世上千人千面,有些人就是不適合社交,不適合在職場上工作,只有在雙向的、簡單的關係里,她才能做自己。
他轉頭看她:「如果不工作能讓你快樂,而因為你的快樂,讓回家變成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我會覺得你很了不起。」
他說得誠懇而自然,佳文對上他的眼神,心竟微微一動。
只是——
「你跟我說這些,是因為我們是夫妻,你對我有幫扶的責任,如果我現在不是你老婆,你還會給我這種自由嗎?」
「當然不會。」
「……」
她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