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停停猝不及防被誇了,都有些不知所措:「您也是很好的人啊,白天您說的話,真的鼓舞到了我們。」
「傻孩子,」趙阿姨露出了溫柔又和藹的笑容,目光深深,仿佛在看向遠方的孩子,「阿姨在來京市之前,當了二十多年的代課教師呢,教語文的,對付你們這些小朋友,還是挺有一手的吧?」
陸停停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趙阿姨伸出手,揉了揉她剛爬起來還翹起的頭髮,柔聲說道:「像你這樣的孩子,總是容易把事情憋在心裡。不要把一切都看做是自己的責任,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已經很厲害了。」
陸停停仿佛是被戳中了,不知道如何接話。
她當然敏感地察覺到了大家對她的依賴。這使得她不自覺地就想做得更好,做得更多。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擔得起大家的信賴。在這裡工作的時候,我從來不在乎別人對我的評價,我也不喜歡這裡的工作內容,我在這裡,僅僅是因為,我還沒有想好去哪,所以得過且過。
可是現在,活下去是我唯一的目標,一切都有了動力,也有了壓力。
什麼都不想的時候只需要悶頭干就好了,一旦有了選擇,就也有了糾結和困惑。」
陸停停的聲音輕輕地,迴蕩在這個深夜的樓層里。
趙阿姨身體前傾,親昵地拍了拍陸停停的手:「沒事的,一切都有解法。」
「如果沒有解法,那你就把卷子撕了。」
「睡吧。」
趙阿姨伸手,兩人的紙杯輕碰,將杯中剩餘的牛奶一飲而盡。
「好。」
陸停停入眠的時候,隱約聽見,窗外的雷聲雨聲,都漸漸平息。
濕潤的空氣蕩漾在城市裡,醞釀著第二天的悶熱。
2024年7月2日早晨6點。
清晨的陽光是明媚的,少了炎炎日頭的咄咄逼人,多了些照耀大地的溫暖。空氣中仍然帶有雨水的泥腥氣。
對於當代年輕人來說,在這個時間起床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
第一個從睡夢中醒來的聰聰,輕手輕腳地將窗簾半掩,以免日光影響到了仍在沉眠的人。
但沒多久,睡在不熟悉的環境中的眾人也接二連三地醒來了。
然而清醒過來的眾人也並沒有什麼事可以做。
收拾了地上鋪著的毯子、領取了各人的早餐後,幾人三三兩兩地坐在地面上,專心致志地啃著小麵包。
「我第一次看見這麼早的園區。」何子璇將嘴裡的鬆軟的小麵包嚼啊嚼,直到品不出一點兒甜味才下咽。
「這說明你的工作還不夠飽和呀,」聰聰笑嘻嘻地說道,帶著點自嘲的味道,「去年有一次,明星這邊要搞一個演唱會獨播的活動。明天物料要出街了,前一天晚上說藝人不同意海報設計,於是抓著設計的同事熬了個大夜,然後給人家賠罪、給人家買早飯。」
江亞美哈哈笑道:「我還沒有到早上過,最多就是凌晨吧,三點是極限了。第二天上班,腦子都是漿糊。」
生活的秩序感被打破了,又在一字一句中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