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喪屍湧入,占據了這個狹小的雜物間,利齒和撕咬近在咫尺。
張湉的手臂攀上了鐵質梯,兩腿一蹬,將人字梯推向湧入的喪屍群,自己借力往上,將將逃離。
越往上,雨點擊打在身上的觸感越真實。
從頭頂、到髮絲,隔著衣物,卻仿佛真的擊打在了皮膚上。
往上爬的那兩步里,下方喪屍的叫嚷和摩擦都遠去了,只有大雨變得越來越真切,張湉想起了和陸停停一起看過的電影,肖申克的。
那是高中的時候了,小情侶在書城的二樓,共享一副有線耳機,在教輔書的掩護下,用平板電腦看著屏幕中的安迪,在雷聲的掩護下砸破下水道,在激昂的水流中找到救贖之道。
他仰頭,雨點砸在他的鼻樑。雨幕連成線,遮住了視野。
但一個人影出現,撐起了小片空間。
陸停停朝他伸出了手。
救贖之道,就在其中。
四人齊聚。
大雨打濕了髮絲和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覺並不好受,但陸停停暢快地仰頭,一手扯掉臉上糊成一片的護目鏡,感受著雨點擊打在身上的觸感。
活下來了。
這是生者才會有的感覺。
四人面面相覷,笑出了聲,像一群傻子,前俯後仰,激動得手拉手,在樓頂跳著轉圈。
陸停停抬起雙手,在雨里發泄著這一天的壓抑和迷茫,把所有痛苦和糾結都釋放。
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想,做一隻海邊的猴子,大吼大叫、跑來跑去,只有自由。
只有自由。
路過敞口的天台口,她瞟了一眼下方像蠕蟲一樣糾纏盤踞的喪屍,一腳踹上了天台的門。
只有自由。
雨夜的天台,地面的積水映出深深淺淺的光亮,伴著周圍園區大樓各樓層的燈光,像忽明忽暗的舞台,飄搖不定的燈光。該有一首節奏輕快的探戈,配合陸停停交錯的步伐。
還有愛情。
她划過張湉身側,先是抓著他的手,隨即往上,向上拂過他被打濕的頭髮,髮絲往後撥,一小點水珠灑在兩人的呼吸間。
第一次接吻時,電視裡放著里約熱內盧馬拉卡納體育場的奧運開幕式。暑假的客廳,屋外有著低啞的蟬鳴,手下的紅木沙發是堅硬的觸感。而他不敢睜眼睛,眼睫毛閃個不停。
這一個夏天,雨夜的蝴蝶翅膀輕輕觸碰,陸停停一觸及離,像惡作劇成功的小孩。
但張湉手上用力,距離拉遠又縮進,他目光沉沉,盯著陸停停的眼睛,眼睫毛上掛滿了雨珠,不肯錯過每一個生動的表情。
這是我們活著的證明。
……
發泄過後,還有正事要商量。
四個人抹了一把臉,在雨幕下抬高音量試圖溝通,卻發現實在很難,於是在天台的中央空調總機和不知是什麼的設備邊找了個避雨的小角落,擠擠挨挨在一起。
借著周圍大樓的燈光,四人清點著背包里的物資,吞咽了食物和水,給奔波操勞了半夜的身體一些能量補充。
抹去手機屏幕上的水漬,江亞美向幾人示意。
凌晨四點二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