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嫵不禁有些失望。
沈父走了,玉管道:「姑娘,您就這麼跟老爺說了,老爺會不會覺得您是在告狀?」
「本來就是在告狀啊。」沈嫵說著垂了眼瞼。
「啊?」玉管有些不明白她的打算。
沈嫵卻沒有繼續為她解惑,只出神想著方才沈父的表現。
剛才她將虞家的盤算說出來,為的就是試探沈父的態度。
明顯他對此是不知情的。
還好,沈父不是站沈謙那邊的。
沈謙應該知道這件事沈父大概率不同意,所以才會瞞著他吧。
現在想想,是她想的太簡單了。她燒了押題筆記,以為憑此可以逼得對方功虧一簣。
但,她忘了,她和沈謙之間力量根本不對等。
她是可以用命題筆記做要挾,但然後呢?
老太爺會被自己要挾麼?
沈嫵有些不確定。她本就是沈家女兒,按照古人的思維她的一切都是沈家給的,所以沈家可以讓她做任何事,一但有所反抗就會被視為忤逆。
這幾日她一直沒有將筆記拿出來,可老太爺卻只讓下人來問了幾回,他本人甚至都沒有出面。
這就說明自己的這點小打小鬧根本不被他看在眼裡。
所以憑她自己,是無法與有老太爺和虞家撐腰的沈謙抗衡的。
現在的她,即便有押題筆記,也還是太弱小了,老太爺根本不會將自己放在平等的位置,公平的對話。
還好,她還有沈父。
虞家計劃的執妾禮一旦成功,斷絕的不只是安氏的正室地位,還有她和沈諾、沈誦的嫡出身份。
就算不管安氏,作為一個父親,沈父絕不會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女被人算計斷了前程。
沈嫵自嘲的笑笑,自己這也算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吧。
的確,沈父對虞家的打算十分生氣。尤其是查到這其中有沈謙的參與,以及老太爺的默許後,更是不悅到了極點。
怪不得阿嫵委屈成那樣。
他想了想,先去找了老太爺。
「父親,當年是虞家先背棄了沈家,如今沈家的家務事他們沒資格參與。」
老太爺看了一眼沈父,慢悠悠道:「他們是謙哥兒的外家,娘舅大過天,謙哥兒的事他們自然有資格出面。」
沈父冷笑,「當年他們為了悔親,可沒見多顧及謙兒。」
說罷,又道:「父親,安氏是正室,這是當年您親自許諾。」
提起當年,老太爺有些動容,半晌嘆了口氣道:「老二啊,時移世易,當年的虞家不過是依附於我沈氏一族的蜉蝣,可如今虞重已經做到了吏部侍郎,而我沈家這顆樹卻被人砍掉了樹冠。」
虞重正是虞家的當家人。
沈父皺眉,「難道虞家還想以勢壓人不成?」
老太爺道:「人啊,有時候就得學會識時務。你此次選官不順利,若有虞重幫忙遞句話……」
他話音未落,沈父已經反感的擰緊了眉頭,「您讓我為了權勢犧牲妻兒,那我沈晉成什麼人了?讓這天下人怎麼看我?」
「老二!」老太爺語氣不由加重。
但當觸及沈父面上決絕時,又放緩了語氣,語重心長的勸道:「你這性子啊,總是不合時宜的孤傲。你如今不是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我們沈家的將來你得擔起責任來,有些事不是有骨氣就能辦成的,當你勢弱時,得學會借力。」
老太爺的這一套,沈父早就聽過無數次,從前不認同,現在依然不認同。
但也知道勸說無益,於是只堅決的表明自己的態度:「無論如何,安氏乃是我的結髮嫡妻,阿嫵幾個孩子是正室嫡出,這一點不能變。否則我寧願不做這個官。」
老太爺氣結,張嘴還要說什麼,沈父卻搶在前頭說道:「父親,我心意已決,您不用再勸。」
他語罷,轉身就往外走,卻被老太爺叫住,「老二,你不只是諾兒和誦兒的父親,你也是謙兒的父親,他是你的嫡長子,你不為自己,難道也不為他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