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吳媽媽雖是疏忽了,但也算情有可原。再者吳媽媽是她的陪嫁,倒不好太過苛責。
於是曹問心便緩了神色。
吳媽媽瞧著,就道:「少奶奶,夫人剛才也說了,是她沒有告訴你,應該是不會怪罪您的。而且我們哥兒還小,確實需要人手照顧。」
曹問心卻搖頭道:「哪裡這樣簡單。婆婆只帶了那點子人,我這個做兒媳的卻聲勢浩大的帶了一堆人,被外人知道只怕要被說不懂規矩,身為小輩卻壓長輩一頭。」
事關自家少奶奶的名聲,吳媽媽聽著不免緊張起來,問道:「這可如何是好?不如我們只帶了緊要的人手,剩下的便讓留在家里吧。」
不想她話音才落,馬車就一個顛簸,向前走動起來。
吳媽媽不禁面色一白。這是開始出發了。來不及了。
曹問心就輕輕嘆了口氣,「罷了,等晚上到了驛館,我親自去婆婆身邊服侍吧。」
然而到了晚上,安氏卻以第二日還要趕路,又有瑜哥兒需要她的照顧為由,讓她早早回去歇息。
曹問心扶著吳媽媽的手從安氏屋裡出來,就有些不高興。
婆婆哪怕是做做樣子,讓她幫著夾幾筷子菜也算呢,這般火急火燎的趕她回去,知道的說是婆婆體恤兒媳婦,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兒媳有多麼跋扈。
趕明兒傳出不孝的名聲,這個家里哪還有她的立足之地。
見她站在院裡半天不動,這天寒地凍的,一會會兒就能把人凍透了,吳媽媽只得小聲提醒:「少奶奶,不若我們先回去吧,哥兒還在屋裡等著您呢。」
「罷了,回去吧。」曹問心轉身看了一眼屋裡透窗的燭火,抬步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然而還沒走幾步,就聽到前院裡的吆喝聲和車輪滾動的轆轆聲。
「前面做什麼呢?」曹問心說著指了身後一個丫頭子去看看。
那小丫頭去了沒一會兒就回來了,說道:「二少奶奶,是田管事,他要去京城送貨,正好和咱們同行。」
送貨?
曹問心和吳媽媽對視一眼,然後眼神不禁一亮。
田管事,田豐,誰都知道此人是沈嫵窯廠的大管事,他去京城送貨,送的可不就是霽紅瓷嗎?
「奴婢聽說五姑娘的窯廠可賺錢了,就那麼一對霽紅的瓶子至少一千兩。」回了屋子,吳媽媽一邊伺候曹問心散頭髮,一邊說道。
曹問心看著銅鏡里映出的吳媽媽羨慕的表情,笑道:「可不止呢。我聽二少爺說過,此前五妹妹賣給昌王一對春瓶收了整整五千兩呢。」
「嚯!竟這樣許多。」吳媽媽驚呼著,隨即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來,「可是奴婢沒有見識了。」
曹問心就搖搖頭,嘆息道:「別說你,我聽了的時候都嚇了一大跳呢。」
那可是五千兩,她陪嫁里的壓箱銀子也才三千兩。
這時,吳媽媽就若有所思的道:「說起來五姑娘今年都十五了吧,夫人怎麼也不說相看人家?」
對於此事,曹問心倒是聽沈謙隱隱暗示過,當時以為這位五姑娘也能如大姑奶奶那般飛上指頭做鳳凰,沒想到最後竟是二房的女兒撿了便宜。
事已至此,有些話就不好再提了。
因此她只含糊道:「五妹是個惹人疼的,婆婆總是捨不得她,如今老太太這一去,只怕是要耽擱了。」
可不是,夫人如今是著急了,可要給五姑娘議親怎麼也得出了孝期吧,這一耽擱就是三年呢。
「不過也好,五姑娘手裡攥著那樣掙錢的營生,怎麼也得安置妥當了才能說嫁人的事,不然還真讓她帶到夫家去不成?」吳媽媽想著窯廠的生意,不禁一陣心熱。
不想曹問心聽了這話,神色卻是一沉,斥聲道:「這樣的話日後不許再說,橫豎我們上頭還有公公婆婆,以後如何自有他們做主,沒得讓人覺得我和二少爺貪圖小姑子的私產。」
私產?未出閣的姑娘家哪裡有什麼私產?
吳媽媽對這話不以為意,但見二少奶奶如此鄭重其事,便也恭敬應了聲「是」。
「你去歇著吧,叫小丫頭進來伺候。」
曹問心揮手打發了吳媽媽,心裡就嘆了口氣。
其實吳媽媽說的何嘗不是道理,只是無奈公婆偏心,上回二少爺不過提了一句,就惹得公公大發雷霆。
自那之後,誰還敢再多說什麼?
曹氏主僕的心思,沈嫵自是不知道的,不過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這兩年打她私產主意的人不要太多,她要都計較,豈不要把自己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