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了這麼久的合同,說變就變,這就是你們滙豐做事的風格?」
「陸生,十億港幣實在不是個小數字。我聽聞你們最近還有意收購電燈公司,這讓董事們不得不擔憂,陸氏對北角地皮的勝算。滙豐如果貿然批准這麼大一筆貸款,將來出了問題,我無法承擔這個責任。」
「那你能承受陸氏現在退出的責任嗎?」
「滙豐從來不缺客戶。」
陸定勾起嘴角,這鬼佬還真像他們滙豐樓下那兩座著名的銅獅,冰冷,又充滿銅臭味。
「渣打也不缺,花旗也不缺,將來中華也不會缺。滙豐現在是龍頭,以後呢?」
陸定眯起眼睛:「其他我不敢說,但你們滙豐臨了變卦的事,我保證,今晚全維港,不,全華人圈都會知道。」
威脅落地有聲,陸定翹起長腿,面無表情地看著哈貝克。
在那樣威壓的目光下,哈貝克感覺呼吸都困難了點,他沒想到陸定這麼強勢,稍不順他心意,就要退出?如果這樣,豈不是便宜了馬會和港督府?
頓了頓,哈貝克推推眼鏡,再次開口。
「陸生,北角地皮的拍賣明年初就要正式啟動,你現在再與別家談,來不及了......兩個點。」
陸定毫無波動。
哈貝克深吸口氣:「一個點,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
「——好啊。」陸定終於鬆口:「但我要滙豐給我一個書面承諾,未來三年內,無論市場如何波動,這筆貸款的利率都不會再變。」
哈貝克無奈表示他會同上邊匯報。他話雖未說死,但字裡行間的意思顯然是沒問題的。
談判基本完成,哈貝克擠出一個禮貌的笑,同陸定握手告別。
「我上周剛剛學過一句中華俗語——青出於藍勝於藍,陸生的確比陸老先生更......殺伐決斷。」
陸定勾起嘴角,握著哈貝克的手一用力,將人拉到身旁,在他耳邊輕聲道。
「Blut unt Eisen。」
哈貝克瞳孔一縮,鐵與血?陸定什麼時候會講德語了!
「Herr Habeck, beim Gesch?ftemachen geht es nicht nur um Berechnung, sondern auch um Mut. Das solen Sie wirklich von Ihrem Landsmann und Vorg?nger lernen。」
直到陸定離開,哈貝克才緩緩坐回位置上,無奈地嘆口氣,他似乎看錯人了。
機器鑽地的轟鳴聲從樓下傳來,哈貝克眼神中閃過一抹猶豫。
這座滙豐大廈前幾年已經開始拆除工作,新大廈將建立在舊大廈的屍體上,那將是一座嶄新的,與這座建築風格截然不同的摩登大樓。
那時候他未必還在滙豐。也許就像陸定說的,他需要多一點Eisen。
哈貝克拿起電話:「我是滙豐哈貝克,我找......」
轎車駛離滙豐,阿陶臉上還是有些無法掩飾的激動。
剛剛那鬼佬行長坐地起價的囂張模樣,真是叫人血壓飆升,而他老闆卻猶如在自己地盤般自在,任鬼佬反覆出招,巍然不動,直到那人提到他們來之前預想的數字。
一個點,本來就在他們的計劃之內。
「老闆,你最後同他說的什麼?」
「我提了俾斯麥的名言,鐵與血,讓他學學他同鄉,做生意靠的不光是算計,還有膽量。」
「怪不得他臉色那麼難看!你不僅教育了他,還用的德語。大佬,你什麼時候學的德語?你沒看到你說完那句話哈貝克的臉色,比答應你一個點時還難看!」
陸定連英文都是前幾年慢慢補的,之前第一次跟哈貝克會面,那鬼佬還體貼說他廣東話很好,他們可以講廣東話。
陸定一眼就看出他瞧不上自己的英文發音,願意講廣東話不過是自認為高等文明人的體恤姿態。但那又怎麼樣,自己省時省力不好嗎。
阿陶又是一番水到渠成的馬屁,推測陸定是早有預料,之前臨時改變會議時間就是為今天談判造勢。
陸定淡笑,拿起車中報紙掃看,忽然目光一凝。
第27章
陸定淡笑, 拿起車中報紙掃看,忽然目光一凝。
娛樂版頭條是徐友軍女友慘死家中的新聞。
「知道怎麼回事嗎?」
「外界猜她是被徐公子的仇人報復了,也有說是徐家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