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你總是把人想太好。】
【阿清,有人喜歡你,太正常不過。】
不對,林沛森似乎以為陸定對自己別有所圖。他在提醒自己,陸定並非善類,要自己防備陸定?
陳篤清冷笑。
別的不說,有一點,林沛森說的可大錯特錯——
他才不是把每個人都往好了想,至少他從一開始就不信任林沛森。
他從未主動聯繫過林沛森,更沒有告訴過林沛森自己什麼時候坐哪輛船,但林沛森卻在合適的時間出現在碼頭,準確找到自己,又暗戳戳說陸定的壞話。
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海浪拍擊冷硬礁石,陳篤清深吸一口氣,他總覺得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可是他又不能直接提醒陸定,陸定一定會懷疑他和林沛森的關係。而且,他也還不知道該提醒什麼。
海岸邊,年輕人們笑著鬧著,喝啤酒講干話,還有人不知從哪裡拿出吉他彈起《偏偏喜歡你》,萬碧芝隨即跟著哼唱。她調子跑的比海風還遠,被人嘲笑,便鬱悶地閉上嘴巴,又被人哄著拉起來,再次高歌。
陳篤清卻無法沉浸在同齡人的快樂中。
這一刻,他好想陸定。
他默默站起身,走到不遠處的海邊礁石抽菸。也不知道陸生忙完了沒有,晚餐又是如何打發,是不是又抽了許多煙。陸生抽菸真的好靚仔,就是抽太多太狠。
忽然,他感覺背後一暖,一件大衣輕輕披在了他身上,帶著熟悉煙味。
陳篤清呼吸一滯,緩緩轉過身,竟然是本應在港島的陸定!
他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海風堵住,一時發不出聲音。陸定挑挑眉,伸手替他攏了攏大衣,指尖不經意擦過他的脖頸,帶來一絲微涼的觸感。
「想了你九次,還看不到人,怕你失約,我只好自己過來了。」陸定的聲音低沉,帶著些許沙啞,像是被海風浸透,又像是被夜色染上了幾分曖昧。
「……真是麻煩你了。」陳篤清咬了咬下唇,盯著陸定看,像是在看一個稀奇的珍貴的禮物。
如果林沛森看到此時的陳篤清,一定會一眼看出,都是天真,陳篤清在他面前的天真,更像是面對強者的自保,而在陸定面前,則是個真正需要保護的細路仔。
海風很大,將陸定一向利落的頭髮吹得凌亂,幾縷髮絲散落在額前,襯得他眉眼愈發深邃。他只穿了件高領黑色毛衣,身形修長而孤獨,像是夜色中一座沉默的燈塔。
陳篤清看著他,忽然眼眶泛濕。
他一天的心浮氣躁,一天的不安,都被燈塔的光芒安撫,沉入海底。
陸定被陳篤清的眼神看得心頭一軟,像是被什麼融化了。那雙眼睛太乾淨,太專注,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可下一秒,他又想起今天在中環碼頭,親眼看到陳篤清上的那輛車。
「下午有些事,實在挪不開身陪你,你空出來去做什麼了?」
「沒關係,舅母每次來坪洲都好多要忙的,我回去幫忙也好。」
「嗯,沒出什麼事吧?」
「沒有啊,和阿芝吵嘴算嗎?」
月色下,陸定眼神暗了暗。
他很快就查到,陳篤清上的那輛車是林沛森的。
林沛森,印萊林氏的公子,實際的掌權人,為什麼會和陳篤清扯上關係?他來找他做什麼?陳篤清本來約了自己,自己有事無法過去,他就約了林沛森嗎?
他明明已經被自己包養了,這個小騙子。
陸定心底泛起一絲酸澀,像是被海風刺了一下。他想要質問,可話到嘴邊,又被陳篤清那單純愛戀的眼神堵了回去。
忽然,他感到手上一暖,陳篤清的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指尖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像是無聲的安撫,又像是某種隱秘的邀請。陸定的手指微微收緊,將陳篤清的手完全包裹住,掌心相貼,熱度交織。
兩個人就這樣在海風中牽手,把對方的手當做最好玩的玩具撫弄。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阿清,你在這邊嗎?我們要回去了!」
萬碧芝的聲音越來越近。陳篤清一驚,心跳加速,下一刻,陸定就拉著他躲到礁石背後,將人攏在懷裡。
「誒,明明看到他往這邊走了。」
陳篤清的心跳得更快了,死死咬住嘴唇,他屏住呼吸,緊緊貼著陸定的胸膛,能感覺到對方的心跳。
探尋的腳步聲停在石邊,好像下一秒就要要邁進。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喊萬碧芝過去。
腳步聲在片刻的遲疑後終於往反方向離去,直到消失。
陳篤清鬆了一口氣,抬頭看向陸定,卻發現對方正低頭注視著自己,眼神深邃得像是要將人吸進去。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陸定已經低頭吻住了他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