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交接,過了許久,好似重新活過一生,又好似只是一道閃電的時間,陸定終於從夢境般的眩暈中走出來,他死抱住陳篤清,只覺手心下皮肉濕冷,硬邦邦像塊凍了許多年的雪糕。
他只能更加用力抱住人。
「阿清......阿清......我終於找到你了,阿清。」
他聲音中有著顯而易見的顫抖,下巴蹭著陳篤清有些濕的頭髮。
陳篤清猛地抬頭,一把推開他,不耐煩道:「先生,你是哪位?」
陸定一愣:「你不認得我?」
陳篤清上下打量他一圈,道:「你不是將軍府的人,但你應該知道,這裡是黎剎將軍府,我不管你是認錯人了,還是有什麼陰謀詭計,裝痴扮傻,我都勸你儘快滾蛋。將軍府的槍可不聽你廢話。」
陸定擰著眉,又看了看陳篤清,雖然這個阿清頭髮是金色的,有些長,更清瘦一點,但那不重要,他的聲音是阿清,他抱著他的感覺,和抱著阿清一樣。
對面少年顯然被陸定的凝視冒犯,眉毛一豎,惡聲斥道:「看什麼看,找死的混蛋——」
他還來不及發揮自己罵人的本事,就被陸定再次拽入懷抱,貼上唇來。
男人的雙唇很薄,有些濕冷,但帶過來的吻熱切至極。陳篤清掙扎著往一邊避開,卻被大掌卡住頜骨,只能張著嘴巴,任人侵占。
他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空氣,神思和靈魂都要從舌尖起,被對方吸乾淨,眼神逐漸茫然失落,隨時都要對男人臣服,卻在聽到一聲輕哼後,狠狠咬了下去。
陸定舌尖立刻傳來尖銳的痛。
他垂首盯著被自己親到眼眶發紅的年輕人,對方仍舊在掙扎,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陸定心頭燃起簇簇野火,放在陳篤清腰上的手臂青筋暴起,眼中閃過絲絲暴虐,又被他死死壓回去。
他嘴唇微顫,而後抿了抿,笑了出來。
他就是阿清。
「阿清,你剛剛喝椰子了嗎 ?」
陳篤清一愣,接著意識到他在說什麼,臉色惱怒,狠狠瞪了陸定一眼。
陸定緩緩鬆開了他一點,但沒有徹底離開,只淡笑著問。
「你如果不是陳篤清,為什麼要這麼晚過來這裡?因為你也要救肥魚膏。」
不等陳篤清反駁,陸定已經給出結論。
「阿清,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裝,但沒關係,你今天一定要和我走。」
陳篤清抿緊嘴唇,又因為剛剛被親狠了有點痛,不得不鬆開,眉毛擰得更緊。陸定看的勾起嘴角,突然一陣勁風颳過,屋門從外轟然打開!
一道又瘦又長,氣勢極強的人影立在門口。
那人邁步進屋,露出一張布滿疤痕的面容,古銅膚色,猶如從深林中跑出的野獸,隨時隨地都能一口咬透敵人的喉管。
陸定心裡一緊,立刻猜到此人正是印萊人口中的惡魔將軍——黎剎。
跟隨他進入的還有十多個軍人,個個荷槍實彈,訓練有素,一進屋就圍住了陸定。
陸定全身肌肉都緊繃起來,向前一步站在陳篤清身前,舉槍直指黎剎。
黎剎竟然不躲不驚,對危險視若無睹,只是表情有些好奇。
「槍都舉起來了,怎麼不按呢?」
「讓我們離開,我就不會殺你。」
黎剎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哈哈哈大笑出聲,陸定微微擰眉,這個黎剎不僅殺人如麻,本人也是個不怕死的。
他可以殺了他,但是殺了他後,他和陳篤清,還有肥魚膏要離開這裡,幾乎是不可能的。
陸定抓著槍柄的手越收越緊,未待思量出對策,忽然感覺一陣力量從背後襲來,撞開了自己的拿槍的手。
「小叔叔!」
不等陸定反應,陳篤清湊到黎剎面前,一把抱住黎剎,語氣欣喜。
「小叔叔,你回來了!我以為你下周才回呢!」陳篤清像看到母狼歸家的小狼,圍著黎剎團團轉。
黎剎周身氣息微微一軟,開口沙啞:「阿星。」
陳篤清笑眯眯地,目光掃過黎剎,突然一緊,聲音都變尖。
「小叔叔,你怎麼又受傷了!你是不是又自己孤身闖敵人大營去了!」
「不快一點,怎麼趕得回來救你。」
陳篤清眼睛一亮,轉身指向陸定。
「就是他!小叔叔,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好討厭,你快把他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