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淳掃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不懂律法今後可是要做糊塗縣令的。」
黎民安低眉順眼站在一側不說話了。
「但也不能耽誤了三字經的事。」黎淳話鋒一轉,不悅說道,「還未走就想跑了。」
父子兩人都挨了一頓罵,摸了摸鼻子,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不說話。
「如今無師自通學寫字了,你還想要如何?」黎老夫人為人說話,「小心定了型,改不回來,有你生氣的。」
「江家如此厚此薄彼,十歲連個啟蒙都不曾有。」黎淳聞言更是不悅。
江老夫人嘆氣:「各家有各家的難處。」
「你今日不是要去赴通判老夫人的壽誕嘛。」黎淳擺了擺手,「看天色今日會下雨,早去早回。」
「你今日去買書,也別看太久了,若是實在喜歡便買回來。」老夫人起身前也仔細交代著。
黎淳擺了擺手,溜溜達達去了內院,準備換衣服出門。
「可要去看看江公子?」出了內院拱門時,管家問道。
黎淳背著手繞著遊廊走了一圈,卻沒有從就近的東跨院出去,反而朝著前院去了。
江芸芸在書房前的空地上練習,這間書房是黎淳的,除了偶爾有黎循傳來借書還書,基本上無人涉足,很是安靜。
今日她來得早,天剛亮就背著小書箱出門,今日的功課是最後二十句,這樣第一輪階段式練習也就完成了。
江芸芸坐在交椅上把三字經背了幾遍,直到沒有一點磕磕巴巴,倒背如流,這才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然後把沙板整理好,開始蘸水寫字。
繁字體若是放在熟悉的語句中是沒有閱讀困難的,但若是一個個拎出來,那就很難一眼認出,更難寫出來。
比如『彼女子, 且聰敏,爾男子, 當自警』這句,現代中來看,都是簡單的字體,但繁體中的『聰』字和『爾』字筆畫則格外複雜。
江芸芸好不容易記清楚筆畫,寫起來字體卻格外大,一旦縮小了,整個字就糊成一團。
她倒也有耐心,一遍遍下筆,然後又一遍遍磨平,不斷重複著,直到自己滿意為止。
「倒是認真。」拱門外,不知站了多久的黎淳滿意點了點頭。
小小年紀,不急不躁,有如此心性,實屬難得。
「每日讀書多久?」他悄悄離開後詢問著。
「每日辰時三刻到,酉時過半才會走。」
這樣算起來一天將近五個時辰在讀書,便是黎循傳也很難坐這麼久。
「午膳如何解決?」黎淳問道,「中午可有休息?」
「自備了炊餅,來的第一天問我們要了沙漏,午時一到便準時吃,休息兩刻鐘就會繼續練字,每練習一個時辰就會休息一刻鐘。」
黎淳腳步一頓:「只吃一張炊餅?」
管家一怔,連忙解釋著:「下午送過茶點的,江公子都吃完的。」
黎淳眉心緊皺,盯著他看:「江家好歹是揚州富商,為什麼不給他準備吃食。」
管家語塞。
「雖說他們重嫡子,但如此苛待庶子也是聞所未聞。」黎淳神色不悅,「怪不得這般瘦弱,將來若是進考場,如何熬得住三天。」
「怎麼不留他吃飯?」他又問道,「家中難道還差一口飯。」
管家苦笑:「您這不是還沒收他嗎?廚房那邊怎好私自做決定,每日送一疊糕點,足以待客,再者,江公子也未必好意思。」
黎淳背著手走了幾步,最後忍不住停下來:「等會讓廚房做一籠饅頭送去,今後午飯讓楠枝和他一起吃。」
—— ——
揚州府通判楊棨的老母親八十歲整壽,知府馮忠都親自前來,是以半個揚州都動了起來,帖子送到黎家,黎淳性格固執,不想赴約,但黎老夫人卻接過帖子。
——「你清高,可你家小輩可還在官場呢。」
黎淳雖然致仕,但次子民表在成化二十年考中進士,長子民牧在去年考中進士,就連親自撫養的侄兒民獻也在成化十九年中舉,更別說他教導過的子弟,如今也都分散各地。
黎老夫人一下馬車就被通判夫人親自接了進去。
「老夫人今日能來,寒舍蓬蓽生輝。」楊夫人親切地挽著她的手,熱絡說道。
楊家顯然和寒舍不搭邊,歇山轉角、重檐重拱,一路走來四麵粉牆,台榭湖山,盆景花木,看得人應接不暇。
黎老夫人神色溫和:「布置如此精心,兒女這般孝順,今日是我來沾你的光。」=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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