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相處久了就會發現,這位總是笑眯眯的小少年其實是不愛說話,他總是安安靜靜聽著人說話,若你不主動問,他很少發表意見。
「太子殿下之前提劍去養心殿的事情,殿下自己去請罪了,不知他們說了什麼,但後來皇后強撐著病體來了,陛下一向仁愛,定是不會計較太子殿下情急之下的行為,而且殿下不過七歲,所以第二天陛下就賜了太子殿下一匹小馬和一把小劍。」
江芸芸臉上露出笑來。
「那些結交李廣的官員,本打算去壽寧侯府希望國舅爺們幫忙的,但誰也沒見到人。」李東陽露出幾分笑意,「因著皇莊的事情,陛下本打算把他們打發去南京的,但也是他們運氣好,看在皇后和小公主的面上,只是禁足在家了,皇莊的管轄,還有身上的一些差事全都沒了,安安分分做個國舅爺也沒什麼不好的。」
江芸芸也跟著笑了笑。
「皇莊的事情也都讓士廉和憲清督辦了,他們做事你也是放心的,都是公正不阿的人,土地清丈和重編黃冊定是能都做好的。」李東陽說道,「這件事情也算是圓滿結束了。」
「士廉做事仔細,憲清看問題深刻,兩人合作最是合適。」江芸芸說。
李東陽點頭:「他們做事確實有幾分默契,憲清很有規劃,想來五個皇莊的事情,很快就能做好。」
江芸芸點頭。
「這些事情都說好了,也就該說說你的事情了。」李東陽溫和地看向面前的師弟,「你對你自己可有什麼打算?」
「打算?」江芸芸不解問道,「是說我這次的去處。」
李東陽搖了搖頭:「不,是你一輩子的打算,你是打算永遠只做一個在邊緣徘徊的小官,但是按照你的才智,走到布政司肯定是可以的,我並不懷疑,若是尋常人,這算是高位了。」
江芸芸臉上笑意微微斂下,盯著面前的冰盆出神。
「另外一種那就是我這個位置,甚至是徐首輔的位置。」李東陽的聲音倏地變低。
江芸芸錯愕地看著李東陽。
這些話現在聽來甚至覺得離譜,面前被寄予厚望的人不過是剛從七品小縣令回來的五品小官,在遍地權貴的京城跟個小螞蟻一樣,誰都能動手捏一下她,所以來到京城之後,她一直都很被動。
「江芸,你和他們都不一樣。」李東陽篤定說道,「老師當年收了你,便是這麼覺得的,我第一眼見你,也是這麼覺得,你要去做更厲害的事情才是,不是為了這一兩個人,要為更多的人,更多的事,縣令只能救一縣的人,但首輔能救一國的人。」
江芸芸啞然,只覺得喉嚨發緊,肩頭好似壓下千斤重擔。
許久之後,她才喃喃說道:「我,我只是想做有些事情。」
李東陽笑了笑,看著她迷茫的樣子,心都軟了:「我知道的,其歸。」
「你做的一切,我們都知道的。」他強調著,「可現在你走錯路了。」
江芸芸抬眸看了過來。
「我很早就發現你的想法有點與眾不同。」李東陽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驚世駭俗的人是難成功的,你們就像一根木頭,小時候擋在小溪口堵住了水,便以為自己可以一直這樣,但你們又是註定要走到大海的,可你只是一根木頭啊,怎麼堵得住海口呢,顛沛流離,被海浪拍打是你必經的命運。」
李東陽沉聲說道:「太苦了,其歸,時間越來越久,這樣的痛苦只會越來越多,到最後你甚至很難面對這個世道,你甚至會死。」
江芸芸倏地沉默了,大拇指無意識地掐著虎口,沒一會兒就露出鮮紅的痕跡。
「在大海中平安快樂的度過這一生,唯一途徑就是隨波逐流。」李東陽溫和說道。
江芸芸震驚,她看著李東陽篤定的樣子,忍不住搖了搖頭:「不,不要這樣。」
她才不要隨波逐流。
她才不要被這個糟爛的世界同化。
她才不要成為自己厭惡痛恨的人。
她回不去她心心念念的地方,但也不要去做違背自己心愿的事。
李東陽看著她逐漸堅定的神色,臉上卻是露出笑來:「我就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所以學會藏鋒吧,去做一個能讓更多人看向你的人。」
江芸芸看了過來。
「他們叫我勸你也跟陛下低頭。」李東陽無奈說道,「國舅爺的台階肯定要有人給,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我說你肯定不願意,你江其歸什麼毛病啊,你還在讀書的時候就敢寫信組團來罵我,我就知道你這人的脾氣其實壞得很。」
江芸芸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
「所以你肯定是不能呆在京城了,但漳州你去了風險也太大了,我直接替你拒絕了,我倒有更好的幾個人選,但沿海的府縣按照你現在的威望也最好都不要去,免得節上生枝,亦無用處。」
李東陽低聲說道:「這些道理想來你自己也早早就想明白了。」
江芸芸點頭。=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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