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將舉起刀來,就要對著周柳芳的脖子砍去。
周柳芳發出慘叫。
「住手。」江芸芸厲聲呵斥道。
與此同時,一根長箭自上而下直接貫穿副將拿刀的胳膊。
副將慘叫一聲,手裡的刀跌落在地上,自己猛地抬眸去看城牆上。
「少給我們來你們野蠻人不開化的一套。」頭頂的謝來冷笑一聲,「再在我們的土地上喊打喊殺,下一箭,我就把你們腦袋射穿。」
那刀重重砸在周柳芳身上,周柳芳回過神來,連滾帶爬跑了。
斯日波不笑了,陰沉地看著副將胳膊上的長箭。
「這就是你們漢人的待客之道。」他質問道。
「所以給下馬威是你們蒙古人做客的道理?」江芸芸上前一步,淡淡說道,「不請自來的客人,在漢人語境中為不速之客。」
斯日波居高臨下打量著面前著年輕人。
胯.下的馬察覺到主人的心情,也跟著煩躁地來回踱步著。
江芸芸背著手,一臉漠然地看著面前的蒙古人。
陳繼一臉警覺地握住腰間的長刀。
大門後面,周倫和唐倫自然也是一臉緊張,身後還站著奉命前來的王獻臣。
王獻臣怔怔地看著江芸芸的背影。
城內的人都看著江芸芸。
城外的人都看著斯日波。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重。
「今年我們永謝布朝貢,所以我親自來了。」斯日波摸著手中匕首的寶石,好一會兒又重新笑了起來,「你說我們算不算客人。」
別看蒙古人這麼囂張,動不動就擄掠邊境,但關鍵時刻卻又能屈能伸,太.祖時期,為了交換到生活必須的糧食布匹,甚至是鐵器、藥品,乃至昂貴的絲織品和瓷器,開始向北京城派去朝貢貿易的使者。
這種經濟來往從建立之初,乃至後來蒙古經歷太.祖親率大軍試圖滅亡韃靼部,又或者大明經歷英宗被俘等等事情後,蒙古那邊仍然堅持每年要去北京朝貢,而朝廷出於招撫考慮,也沒有斷絕這種看似進貢、實則是物資互換的經濟來往。
江芸芸嗯了一聲,看了一眼陳繼。
陳繼齜了齜牙:「年還沒過完呢。」
斯日波笑著聳了聳肩:「很喜歡漢人的文化,又聽聞我們蘭州來了個神童,所以著急了點,想著早些來看看你,可你瞧著不太歡迎我。」
江芸芸巍然不動,只是問著陳繼:「朝貢的事情,一般誰負責?」
「寇知府。」陳繼說。
「哦,麻煩知會寇知府一聲。」江芸芸對一側的士兵說道,「就說永謝布的人來了,我們按程序來。」
「程序?」斯日波不解地歪了歪腦袋,「什麼是程序?」
江芸芸咧嘴一笑:「就是一樣能規範像你們一樣冒冒失失蒙古人的一種過程,要朝貢就要有朝貢的態度,帶著人堵我們蘭州城門,嚇我們百姓做什麼。」
斯日波哦了一聲,隨口抱怨著:「我們以前也是這樣的啊,怎麼就你規矩多。」
江芸芸冷笑一聲:「我就說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回頭我就把規矩立起來。」
她轉身就要走。
「等會,江……」斯日波騎馬就要把人攔下。
一根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擋在他馬前。
「別靠近他。」冷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斯日波的馬吃驚,高高揚起馬蹄,發出斯鳴,蒙古人混亂片刻,幸好這位年輕人騎馬本事不錯,握緊韁繩,加緊馬腹,厲聲安撫著受驚的馬。
他猛地抬頭去看頭頂的謝來,一臉狠厲。
謝來面無表情看了過去,然後用滿弓和冰冷的箭頭,冷冷地對著他。
江芸芸也不扭頭去看後面的風波,只是對著王獻臣說道:「麻煩告知馬尚書一聲,若是他今日有空,煩請來衙門一趟。」
王獻臣從後面的混亂中收回視線,半晌之後才說道:「你膽子真大,就不怕有詐嘛。」
「總是躲也不是辦法。」江芸芸笑說著,「他們都有膽單槍匹馬來,我們背靠蘭州難道還不敢出門嘛。」
王獻臣好像第一次認識面前的江芸,看著她失神了片刻,許久之後才說道:「我曾聽說你在揚州讀書時,曾和王諭德之子討論過收復哈密之事,你很喜歡兵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