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懋嘴角微動,去看殿下身後的張永和劉瑾。
張永悄悄搖了搖頭。
張懋瞭然,隨後話鋒一轉:「宮內大廚的廚藝想必能讓這條魚錦上添花。」
朱厚照大眼睛撲閃了一下,拎著小水桶的小手晃了晃,顯得非常失落:「哦,那好吧,那我以後來你家吃飯。」
張懋聞言微笑。
「快別說了,殿下快來看啊,我這條比你大,哈哈哈,我這條比你大,大好多啊,我比你厲害!」張侖在河邊叉腰大喊著,得意壞了。
朱厚照急了,立馬拎著水桶飛快跑了。
張懋不笑了,對自己的孫子恨鐵不成鋼。
眼看巳時已經過半了,張懋瞧著小孩們的衣服都濕了,就準備讓人帶他們去換衣服,免得秋日著涼了。
管家匆匆跑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張懋臉色微變。
「怎麼了?」夫人問。
「江芸來了。」張懋低聲說道。
「怎麼是他!」夫人臉色大變。
張懋看了眼玩得開心的小孩,低聲說道:「我去看看,你看好這裡。」
夫人嚴肅點頭。
江芸芸很少有穿這麼鮮艷的顏色,大紅色的衣袍襯得她面容更是俊秀白皙,秋日的陽光一照,跟塊在發光的玉一樣。
就連常年見她的樂山和張道長都驚了驚,更別說平日裡甚少見面的英國府眾人。
「穿得這麼殷勤,肯定沒好事。」張家人嘟囔著。
眾所皆知,江芸是個小窮鬼,平日裡慣不講究的。
最近京中這麼熱鬧,張懋肯定是知道的。
五軍營的改革還沒開始,但也跟著三千營一起熱鬧起來了,這事說什麼也得做個樣子,張懋自己心裡也清楚,所以很早之前就開始悄悄,故作不經意得查看名單了。
至於還有一件大事,也就是清丈土地的事情。
家裡什麼情況,張懋也很清楚。
誰家做到這個位置的,手裡是乾乾淨淨的。
江芸現在這麼執拗,還不是因為太窮了,懂什麼高位一人,黃金萬兩的體面。
「江學士。」
他心裡是這麼想的,臉上卻露出笑來,親自迎了上去。
江芸芸也跟著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
「今日登門拜訪,怎不提早通知,我們也好掃榻歡迎啊。」張懋笑著打趣。
江芸芸和氣說道:「冒昧拜訪,國公爺還是不要嫌棄的好。」
「自然不會,請。」 張懋親自把人接進來,又對著大堂的僕人說道,「去把陛下年前賞的梵淨山茶找出來。」
他說完就對江芸說道:「梵淨山茶在太、宗時就賜封為貢茶,一年也不過五斤,取的是最嫩的那一部分牙尖,茶葉扁直光滑,色澤翠綠,滋味鮮醇,陛下厚愛,賞了我們八兩呢。」
江芸芸撲閃了一下大眼睛,順勢誇了上去:「國公爺掌五軍營,尊寵為勛臣冠,可見是深受陛下厚愛啊。」
張懋和她不經意的對視一眼,然後故作無事地移開視線。
——還真別說,就這麼眼力勁,嘴巴甜的架勢,怪不得這麼討人喜歡。
兩人都以退為進,不再開口,只等那茶水上來,又是圍繞著那茶水說了幾句,奈何這還真的是對牛彈琴。
因為江芸芸喝了一口,沒感覺出什麼差別,又忍不住多喝了幾口,還是察覺不出和自己平日裡十文一兩的散茶有什麼區別,茶水喝光了也沒琢磨出什麼味道來,所以張懋說了幾句就感覺無趣了。
——牛飲水也沒喝這麼快的啊!
江芸芸突然說道:「看著國公爺如此親切,下官不由想起之前在南京考試時遇到南京守備成國公,和藹可親,德隆望尊,誰看了不折服啊。」
雖說自來就是文官文官是一派,武將武將抱一窩,太監和勛貴各自為營,但可沒說這裡面也都是和和氣氣的,勛貴和勛貴也是競爭關係好不好!
張懋臉上的神色冷淡了幾分。
江芸芸卻好似毫無察覺,繼續說道:「當日下官膽大包天和成國公說起開海的事情,沒想過國公爺竟然也頗有想法,並未指責下官僭越,如今開海之事已有眉目,成國公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