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來的院子?」江芸芸比劃了比劃自己的院子,「這院子你現在看著還挺大,那是因為過年了,平日裡前院住滿雇來的人,後院也就五個房子,都是滿的。」
唐伯虎撫掌:「你就說巧不巧,真是天助你耶,老天爺也見不得你鬱郁不得志……」
「說人話。」江芸芸冷淡打斷他的話,完全不慣著。
「你隔壁院子搬家了。」唐伯虎老實巴交交代著,「不若盤下來。」
江芸芸長長哦了一聲,沒說話。
唐伯虎見狀繼續熱情遊說著:「盤下來後就在牆上打一個小門,你就可以在家裡走來走去,多方便。」
江芸芸抱臂,笑了起來:「你想的還挺周到啊。」
「可不是!」唐伯虎得意說道。
江芸芸繼續笑問道:「你這平日裡懶洋洋的,因為我的事情這麼忙,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大的面子啊,多不好意思啊,我也要好好謝謝他啊。」
唐伯虎臉上笑意驟然消失,眼神也緊跟著飄忽了一下。
江芸芸順著他飄忽的方向看了過去,正好看到周笙起身離開的鬼祟背影。
「老實交代。」江芸芸冷笑一聲。
別看江芸此人平日裡笑眯眯的,瞧著格外和氣,是個好脾氣的人,可一旦沉下臉還是怪有威嚴的,唐伯虎和張靈恍惚感覺自己看到了大九卿們站在他們面前訓話的樣子。
「你……江其歸,你真是越來越有你老師的樣子了。」張靈忍不住移開視線,抱怨著,「你這一板著臉,我以為看我那個不苟言笑的銀台準備擼起袖子陰陽怪氣罵我了,真是嚇人。」
「你娘找的我們。」唐伯虎一臉委屈,「你對你娘板著臉去,怎麼對我這麼凶啊。」
江芸芸咳嗽一聲:「我娘和你,哪能一樣嘛。」
「之前年前因為你老師的事情,你這心情一直不好,這院子裡的人誰看了不擔心,但又不好開口勸你,就想著給你找點事情做,當老師不是一直是你以前念的嘛。」張靈嘆氣,憂心忡忡。
「做點事情轉移點注意力,你這輩子難道就一直待在這個小院子裡嗎,而且,我是說而且,你現在也不在京城了,誰知道未來的京城什麼動靜啊,可不是要先好好過好自己的日子。」
江芸芸嘆氣:「這事我想想。」
「是還有哪裡覺得不行?」唐伯虎不解,「你只管提出問題,我們都來解決。」
江芸芸一本正經說道:「我剛給自己攬了個活,我娘還不清楚這事呢。」
唐伯虎和她四目相對,隨後扭頭對著張靈說道:「壞了,我們都忘記,江其歸這人從小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人,小時候挨過多少罵啊,怎麼會這麼安分呆在這裡呢。」
張靈也跟著煞有介事點頭:「要不是黎公實在溺愛,挨的打肯定也不會少。」
江芸芸起身,把人趕走:「行了,這事我和我娘商量一下,你們走吧,家裡現在沒進帳,餘糧不足,就不留你們吃飯了。」
江芸芸把人送走後,背著手溜溜達達去找周笙,周笙正躲在角落裡發呆著。
「發什麼呆?」江芸芸冷不丁坐在她邊上,笑問道。
周笙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想跑,就被江芸芸一把抓走:「跑什麼,現在知道怕了,外面的人都老實交代了,你也老實交代吧。」
江芸芸笑問道:「怎麼好端端想到讓我開私塾了。」
周笙見她沒有生氣的樣子,這才坐了回去,低聲說道:「年前和秦夫人見了一面。」
江芸芸眉頭高高挑起。
「秦夫人說你現在的情況要是一直孤零零的,反而有點危險,但是要是鬧得太大的動靜也不安全,若是開個學堂,或者寫寫書就很安全。」周笙揉著帕子,小聲說道,「秦夫人很有遠見的,又見多識廣,我也覺得很有道理。」
江芸芸笑問道:「我寫的書要給她們出版吧。」
周笙點頭:「對啊,他們不是也有印刷坊,書店嘛,我們還不用多花錢呢。」
江芸芸笑容加深,突然把她手裡的帕子抽了出來,放在自己的鼻尖聞了聞:「聞到了嗎?」
周笙歪頭,也不知為何紅了臉,想把自己的帕子搶回來:「玉蘭香啊。」
江芸芸搖頭,順勢高高舉起手中的帕子,避開她的手,一本正經說道:「是銅臭味。」
周笙瞪大眼睛,隨後嗔怒道:「怎麼還促狹長輩,太過分了。」
江芸芸笑,把帕子塞回去:「但她說的是有道理的,就是你找的人不太靠譜。」
周笙不相信,義正言辭反駁道:「唐公子可是解元,張公子也是當過官的,怎麼不靠譜。」
江芸芸笑到不行,一腦袋靠在她肩上,伸手把她頭頂的藤蔓撥開,袖子落在兩人面前,遮擋住藤蔓上殘留的細雪。
「十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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